營地的中軍帳內，數十枚鴿子蛋大小的廢靈滓整齊排列在案幾上，墨黑色的晶體表麵泛著細碎銀紋，在燭火的映照下如同沉睡的星辰。沈硯指尖拂過這些凝聚著希望的晶體，感受著它們體內沉寂而純粹的能量，心中既有期待，又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緊張。
“這些都是我們能收集到的全部廢靈滓了。”蘇清瑤站在一旁，手中捧著一枚溯源晶球，青色靈力在球體內緩緩流轉，“我讓弟子們收集了各營修士排出的濁靈餘燼，再加上你之前修煉留存的，一共是七十二枚，應該足夠初步嘗試了。”
沈硯點頭，將最後一枚廢靈滓收入特製的儲物玉盒中。這玉盒是用清心玉髓打造，能隔絕能量外泄，避免未到目的地就被濁族察覺。“濁靈罩能吸收天地間所有靈氣與濁靈之氣，唯獨對廢靈滓這種同源廢棄能量無效。”他握緊玉盒，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隻要能將這些廢靈滓的力量注入濁靈罩，必然能引發它與濁源核心的共振，到時候就能驗證我們的猜想。”
蘇清瑤將溯源晶球係在腰間，青色的絲帶隨風飄動：“我已經用靈氣溯源術標記了濁靈罩的薄弱節點，就在濁源山西北側的山坳處，那裡的濁靈之氣流動相對平緩，更容易突破。”她頓了頓，神色變得凝重，“不過濁族大長老修為深不可測，濁靈罩與他心神相連，我們的動作必須快，一旦引發異動，必須立刻撤離。”
“明白。”沈硯將儲物玉盒貼身藏好，抬手祭出一柄黑色短刃，正是他常用的蝕靈刃，“我會用蝕靈紋引導廢靈滓的力量，你負責用溯源晶球鎖定節點，一旦出現裂痕，我們立刻撤退，絕不戀戰。”
兩人不再多言，趁著夜色的掩護，如同兩道輕煙般掠出營地。此刻的夜空沒有星月，隻有遠處濁源山方向傳來的淡淡黑霧，如同蟄伏的巨獸，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地麵上的黑土在腳下發出輕微的沙沙聲，枯木的影子在風中扭曲搖晃，仿佛無數鬼魅在暗中窺視。
一路疾馳，兩人的速度快得隻剩下殘影。蘇清瑤運轉身法，青色靈氣在周身形成一層薄薄的護罩，隔絕著空氣中彌漫的濁靈之氣；沈硯則催動蝕靈紋，黑色靈力在體表流轉，那些試圖靠近的濁靈餘燼剛一接觸，便被瞬間吞噬淨化。
半個時辰後，兩人抵達濁源山西北側的山坳。這裡背靠著陡峭的崖壁，崖壁上布滿了黑色的苔蘚，散發著腐臭的氣息。前方不遠處，一道巨大的黑色光幕橫貫天地，正是籠罩著濁源山的濁靈罩。光幕表麵流動著粘稠的濁靈之氣，如同沸騰的瀝青，不斷有黑色的氣泡鼓起、破裂，釋放出更加濃鬱的汙穢能量。
“就是這裡。”蘇清瑤停下腳步，伸手按住腰間的溯源晶球，青色光芒從球體內透出，在黑暗中劃出一道纖細的光束，精準地落在濁靈罩的一處節點上，“這個位置的濁靈之氣流轉速度隻有其他地方的三成，是最佳切入點。”
沈硯點點頭，藏身於一棵枯樹之後，緩緩打開儲物玉盒。七十二枚廢靈滓整齊排列在玉盒中，墨黑色的晶體在溯源晶球的青光映照下，表麵的銀紋開始微微發亮，仿佛感受到了同源的召喚。他深吸一口氣，指尖泛起黑色靈光，蝕靈紋的力量緩緩注入玉盒之中。
“嗡——”
一聲輕微的震顫聲響起，所有廢靈滓同時亮起銀輝，淡淡的黑色能量從晶體中溢出，在沈硯的操控下彙聚成一股纖細的黑色氣流，如同一條黑色的絲帶，在夜空中輕輕飄動。這股氣流沒有絲毫靈氣波動，也沒有濁靈之氣的汙穢感，隻有一種沉寂到極致的平靜，完美地融入了周圍的黑暗之中。
“開始吧。”蘇清瑤的聲音壓低到極致，掌心的溯源晶球光芒更盛，青色光束如同橋梁，將廢靈滓的黑色氣流與濁靈罩的節點連接起來。
沈硯眼神一凝，猛地催動蝕靈紋。那股彙聚而成的黑色氣流如同受到無形的牽引，順著青色光束的指引，朝著濁靈罩快速飛去。氣流穿過彌漫的黑霧，避開濁靈罩表麵流動的能量亂流，如同一條靈活的遊魚，精準地撞上了蘇清瑤標記的節點。
就在黑色氣流與濁靈罩接觸的瞬間，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以往任何靈氣或濁靈之氣靠近，都會被濁靈罩瞬間吞噬，化作滋養自身的能量。但這一次，當廢靈滓的黑色氣流撞上光幕時，濁靈罩表麵的黑色氣泡突然停止了破裂，粘稠的濁靈之氣如同遇到了克星般瘋狂後退，露出了光幕下方透明的本體。
黑色氣流沒有被吸收，反而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瞬間滲入了濁靈罩之中。緊接著，一道細微的裂紋在光幕上悄然浮現，如同蛛網上的絲線，從接觸點開始緩緩蔓延。裂紋所過之處，濁靈罩表麵的黑色濁靈之氣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了裡麵灰白相間的能量脈絡。
“哢嚓——”
一聲輕微的脆響在夜空中響起，雖然微弱，卻清晰地傳入了沈硯和蘇清瑤的耳中。那道裂紋越來越長，越來越寬，轉眼間便蔓延出數尺之長，如同一條猙獰的傷疤，刻在了原本堅不可摧的濁靈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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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效！真的有效！”蘇清瑤的眼中爆發出驚喜的光芒，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她緊緊握著溯源晶球，能清晰地感受到，濁靈罩內部的能量正在劇烈波動，與廢靈滓的能量產生了強烈的共振，而遠在山頂的濁源核心，也因此出現了一絲短暫的紊亂。
沈硯的心中同樣充滿了激動，他能感受到，廢靈滓的能量正在濁靈罩內部不斷擴散，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激起層層漣漪。那些沉寂的廢棄能量與濁靈罩的濁靈之氣相互碰撞、排斥，又因為同源的關係相互牽引，使得光幕的裂紋還在不斷擴大。
就在兩人以為初步嘗試即將成功時，異變陡生。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從濁源山頂傳來，如同驚雷炸響，整個山體都為之震顫。緊接著，一股磅礴的威壓如同天傾般降臨，瞬間籠罩了整個山坳。這股威壓帶著狂暴的怒意和令人窒息的邪惡氣息，仿佛來自九幽地獄，讓沈硯和蘇清瑤瞬間感到渾身冰冷，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
濁靈罩上的裂紋突然停止了蔓延，原本退去的濁靈之氣如同受到了某種召喚，瘋狂地朝著裂紋處彙聚。黑色的濁靈之氣如同沸騰的岩漿，在裂紋處不斷翻滾、凝結，那些細微的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轉眼間便隻剩下一道淡淡的痕跡，幾乎消失不見。
“是誰？竟敢在本座的地盤上撒野！”
一個蒼老而嘶啞的聲音在半空中響起，如同兩塊石頭在相互摩擦，帶著無儘的殺意。聲音所到之處，空氣都在劇烈扭曲，地麵上的黑土被掀起層層漣漪，枯木紛紛折斷，發出刺耳的聲響。
沈硯和蘇清瑤臉色劇變，他們知道，濁族大長老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動作。
“快走！”沈硯當機立斷，一把拉住蘇清瑤的手腕，轉身就朝著山坳深處的枯樹林跑去。
蘇清瑤也反應過來，立刻收斂氣息，青色靈氣在周身形成一層隱蔽護罩，將兩人的身影融入黑暗之中。她回頭望了一眼濁源山頂，隻見一道黑色的身影懸浮在半空中，周身環繞著濃鬱的濁靈之氣，如同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那正是濁族大長老。他的目光如同實質般穿透夜色，精準地鎖定了沈硯和蘇清瑤逃跑的方向，眼中閃爍著嗜血的紅光。“人類修士，竟敢窺探濁源核心的秘密，還妄圖破壞本座的濁靈罩，你們找死！”
話音未落，大長老抬手一揮，一股磅礴的濁靈之氣從他掌心噴湧而出，化作一道水桶粗細的黑色光柱，如同黑色的閃電，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聲，朝著沈硯和蘇清瑤射來。光柱所過之處，地麵被硬生生劃出一道深溝，黑土瞬間碳化，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焦臭氣息。
“小心！”沈硯猛地將蘇清瑤推開，同時運轉蝕靈紋，黑色靈力在身前凝聚成一麵盾牌。
“嘭——”
黑色光柱狠狠撞上了靈力盾牌，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盾牌瞬間布滿裂紋，如同易碎的玻璃，沈硯隻覺得一股狂暴的力量順著手臂湧入體內，氣血翻湧，喉嚨一甜，險些噴出一口鮮血。他借著這股衝擊力，拉著蘇清瑤再次加速，如同兩道殘影般衝入了枯樹林中。
“轟隆隆——”
黑色光柱落在他們身後的空地上，引發了劇烈的爆炸。無數黑色的能量碎片四濺，周圍的枯木瞬間被點燃，黑色的火焰瘋狂燃燒，將整片區域映照得一片漆黑。那些燃燒的枯木沒有化為灰燼，反而在黑色火焰的灼燒下，逐漸化為粘稠的黑色液體，散發著更加濃鬱的濁靈之氣。
“想跑？給本座留下吧！”濁族大長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戲謔和殘忍。他身影一閃，如同瞬移般出現在枯樹林上空，目光如同鷹隼般掃視著下方，不放過任何一絲痕跡。
沈硯和蘇清瑤躲在一棵粗壯的枯樹後麵，屏住呼吸，不敢發出絲毫聲響。蘇清瑤快速從儲物袋中取出兩枚清心丹，遞給沈硯一枚，自己吞下一枚。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清涼的氣息順著喉嚨湧入體內，瞬間平複了翻湧的氣血。
“他的修為太強了，至少是立聖境巔峰。”蘇清瑤壓低聲音，臉上帶著一絲凝重，“我們的隱蔽術對他沒用，他能通過濁靈之氣的波動鎖定我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