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透,東方天際隻泛著一抹魚肚白,濁源山周遭的空氣卻已凝重得如同凝固的鐵漿。黑色的山巒在晨霧中若隱若現,那層籠罩山頂的濁靈罩泛著暗沉的光,像一張巨大的黑網,將整個山頭裹得密不透風,連晨光都透不進半分。山腳下的隘口處,隱約可見影影綽綽的黑色身影,那是濁族修士的崗哨,他們周身繚繞的魔氣與晨霧交織,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腐氣息。
聯軍營地早已是人聲鼎沸,卻不見半分雜亂。近萬名弟子身著統一的銀白色戰甲,戰甲胸前銘刻著各自門派的徽章,背後卻都繡著一個鮮紅的“守”字,在晨曦中格外醒目。他們手持各式各樣的武器,長劍寒光凜冽,符籙泛著靈光,長槍直指天際,一張張年輕的臉上沒有絲毫畏懼,隻有壓抑已久的戰意,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
營地中央的空地上,上千枚黑色的廢靈彈整齊地堆放在清心玉髓製成的箱子裡,拳頭大小的彈丸表麵,爆破陣的銀紋在微光下流轉,散發著沉凝而狂暴的能量。旁邊矗立著三十架通體黝黑的發射器,這是沈硯結合煉器術與陣法原理連夜設計的“破靈炮”——炮管長約一米五,由二階玄鐵混合靈晶鍛造而成,管壁刻滿了聚靈紋路,炮座沉重穩固,需四名弟子合力才能搬動,炮口對準著濁靈罩西側的方向,如同蟄伏的巨獸,正等待著咆哮的時刻。
沈硯身著一身黑色勁裝,外罩著一件鑲有靈紋的玄鐵披風,披風下擺隨著山風輕輕飄動,露出腰間懸掛的滓器長劍。他站在聯軍陣前的高台上,目光掃過下方密密麻麻的弟子,每一張臉都那麼熟悉,有並肩作戰的同門,有素未謀麵的各門派弟子,還有些臉上帶著未愈的傷痕,卻依舊挺直了脊梁。
蘇清瑤站在他身側,青色衣裙在晨風中獵獵作響,手中的溯源晶球泛著柔和的青光,時刻鎖定著濁靈罩西側的薄弱點。蘇振南與周庸分彆站在隊伍兩側,前者手持一柄厚重的開山斧,斧刃上還殘留著上次戰鬥的血痕;後者背負一張長弓,箭囊裡插滿了淬過靈液的破魔箭,兩人周身都散發著久經沙場的沉穩氣息。
“兄弟們!”沈硯的聲音不算特彆洪亮,卻帶著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如同驚雷般在每個人耳邊炸響,“三個月了!我們被困在這裡三個月了!”
他抬手指向不遠處的濁源山,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抑製的悲憤:“這三個月裡,多少同門倒在了濁族的屠刀下?多少弟兄為了探查敵情,永遠留在了那片黑森林裡?他們的血,染紅了腳下的土地,也擦亮了我們的眼睛!”
“濁族占我山河,害我同胞,他們以濁源核心為根基,釋放魔氣汙染凡界,妄圖將這片土地變成他們的獵場!”沈硯的手緊緊攥成拳頭,指節發白,“我們的身後,是家園,是親人,是無數百姓的期盼!我們沒有退路,也不能退!”
下方的弟子們眼中燃起熊熊怒火,有人忍不住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指節發出哢哢的聲響。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沈硯話鋒一轉,聲音裡充滿了希望與堅定,“我們找到了濁靈罩的命門,煉製出了廢靈彈!今天,就是我們複仇的日子!就是我們結束這場戰爭的日子!”
他猛地拔出腰間的滓器長劍,劍身出鞘的瞬間,一道耀眼的黑色靈光衝天而起,直刺雲霄。“我沈硯在此立誓,今日必將攻破濁源山,摧毀濁源核心,為死去的弟兄報仇,還凡界一個清明!願意跟我並肩作戰的,隨我衝鋒!”
“衝鋒!衝鋒!衝鋒!”
近萬名弟子齊聲高呼,聲音震得山搖地動,晨霧都被震散了幾分。他們高舉著武器,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戰意如同燎原之火,在陣營中熊熊燃燒。
蘇清瑤將溯源晶球高高舉起,青色的光束直射向濁靈罩西側:“目標鎖定!濁靈罩西側三裡處,薄弱點已標記!”
蘇振南揮動開山斧,斧刃劈開空氣,發出呼嘯之聲:“第一隊聽令!隨我衝擊東側隘口,牽製敵軍主力,不準放一個濁族修士靠近破靈炮陣地!”
“遵命!”三千名弟子齊聲回應,組成嚴密的方陣,盾牌在前,長槍在後,如同一條銀白色的巨龍,朝著東側隘口奔去。
周庸也拉開長弓,一支破魔箭搭在弦上,弓弦拉成滿月:“第二隊跟我來!西側隘口的濁族交給我們,務必攪亂他們的防線,為破靈軍爭取時間!”
“誓死不退!”另一隊三千名弟子同樣組成進攻陣型,手持短刃與符籙,身形靈活,如同獵豹般朝著西側隘口疾馳而去。
沈硯看著兩支牽製部隊如同兩把尖刀,分彆刺向濁源山的左右兩翼,眼中閃過一絲讚許,隨即轉向身後的五百名精銳弟子——破靈軍。他們身著輕便的靈紋軟甲,背負短刃,每人手中都托著一枚廢靈彈,眼神銳利如鷹。
“破靈軍,隨我出發!”沈硯一聲令下,率先朝著濁靈罩西側衝去,“目標濁靈罩薄弱點,架設破靈炮,準備發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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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五百名弟子齊聲呐喊,緊緊跟在沈硯身後,腳步整齊劃一,朝著預定目標疾馳。他們的速度極快,腳下靈力湧動,踏起陣陣煙塵,黑色的披風在身後展開,如同一片黑色的浪潮。
就在這時,“嗚——嗚——嗚——”
三聲渾厚悠長的號角聲突然響徹天地,這是聯軍進攻的信號!號角聲如同來自遠古的戰歌,雄渾而激昂,穿透了所有的嘈雜,回蕩在濁源山的每一個角落。
號角聲未落,東側隘口已經爆發了震天動地的廝殺聲。蘇振南一馬當先,開山斧揮舞得虎虎生風,一道巨大的斧芒劈出,直接將兩名衝上來的濁族修士劈成兩半,黑色的血液濺在戰甲上,如同綻開的墨花。“兄弟們,列陣!盾在前,劍在後,符籙掩護!”
聯軍弟子們迅速結成防禦陣型,盾牌層層疊疊,組成一道堅不可摧的鐵牆。濁族修士們顯然沒想到聯軍會突然發起總攻,一時間有些猝不及防,但很快便反應過來,無數黑色的魔氣從他們體內湧出,化作利爪、骨矛、黑焰,朝著聯軍的陣型猛撲而來。
“砰砰砰!”魔氣撞在盾牌上,發出沉悶的巨響,盾牌上的靈紋閃爍著白光,將魔氣擋在外麵。後排的弟子們趁機發動攻擊,一道道劍光、符籙如同流星雨般射出,慘叫聲此起彼伏,不斷有濁族修士倒在血泊中。但濁族的數量遠超東側隘口的聯軍,更多的黑色身影從隘口深處湧來,他們眼中閃爍著猩紅的光芒,如同瘋魔般瘋狂反撲。
一名年輕的弟子不慎被魔氣擊中肩頭,戰甲瞬間被腐蝕出一個黑洞,皮肉發出滋滋的聲響,疼得他齜牙咧嘴,卻依舊咬著牙舉起長劍,刺穿了身前一名濁族修士的喉嚨:“狗賊!拿命來!”
蘇振南看到這一幕,怒吼一聲,斧芒再漲三分,硬生生劈開一條血路,衝到那名弟子身邊,將他護在身後:“撐住!後麵有療傷弟子!”
西側隘口的戰況同樣慘烈。周庸的破魔箭百發百中,每一支箭射出,都帶著耀眼的靈光,穿透一名濁族修士的眉心。“遠程弟子壓製!近戰弟子穿插!不要跟他們硬拚,打遊走!”
第二隊的弟子們聽從指揮,靈活地在濁族修士之間穿梭,符籙不斷爆炸,黑色的魔氣與彩色的靈光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亂的戰場。一名濁族將領手持骨杖,口中念念有詞,骨杖頂端的骷髏頭噴出一道粗壯的黑焰,朝著周庸射來。周庸眼神一凝,側身躲過,同時反手射出三支連珠箭,箭箭直指骨杖的核心。
“鐺鐺鐺!”三支箭先後命中骨杖,靈光爆發,骨杖上的黑色紋路瞬間黯淡下去。那名濁族將領怒吼一聲,揮舞骨杖朝著周庸衝來,卻被幾名近戰弟子纏住。周庸趁機拉滿長弓,一道凝聚了全身靈力的破魔箭射出,如同流星趕月,直接穿透了那名將領的頭顱。
“牽製住他們!為沈小友爭取時間!”周庸高聲喊道,聲音裡帶著一絲沙啞,卻依舊充滿了力量。
與此同時,沈硯帶領的破靈軍已經衝到了濁靈罩西側三裡處。這裡是一片相對開闊的平地,距離兩側隘口的戰場不算太遠,能清晰地聽到那邊的廝殺聲,卻暫時沒有濁族修士趕來。
“快!架設破靈炮!”沈硯一聲令下,弟子們立刻行動起來。四名弟子一組,合力將沉重的破靈炮放在預先選定的位置,調整炮口角度,對準蘇清瑤用溯源晶球標記的薄弱點。其他弟子則迅速打開清心玉髓箱,將一枚枚廢靈彈裝入炮膛,動作麻利而精準。
沈硯站在最中央的那架破靈炮旁,手中握著一枚廢靈彈,神識緊緊鎖定著濁靈罩的薄弱點。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片區域的濁靈之氣確實比其他地方稀薄,能量脈絡也相對稀疏,就像一個人的軟肋,隻要集中力量一擊,必然能撕開缺口。
“沈師兄!濁族的追兵來了!”一名負責警戒的弟子突然高聲喊道,手指向遠處的山林。
隻見黑壓壓的一片濁族修士從山林中衝了出來,大約有上千人,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濁族頭目,他生著三隻眼睛,中間的豎眼閃爍著詭異的紅光,手中拿著一柄巨大的鬼頭刀,周身魔氣繚繞,氣息比之前遇到的將領還要強悍。
“區區人類,也敢妄圖破壞偉大的濁源核心!都給我死!”那名頭目嘶吼著,聲音如同破鑼,手中的鬼頭刀一揮,一道巨大的黑色刀氣朝著破靈炮陣地劈來。
“攔住他們!”沈硯眼神一凝,將手中的廢靈彈交給身邊的弟子,拔出滓器長劍,“破靈炮繼續裝填!我來擋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