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一的手停在湯碗上方，沒碰碗沿，嘴裡哼的調子也沒停。係統催他喝湯，語氣比剛才更急。他偏不急，手指懸著，糖在舌尖化開，甜味壓著喉嚨裡那股虛浮的鹹氣。
林婉兒貼在碗底的血符微微發亮，數據流無聲上傳。她沒出聲，隻用眼神示意葉天一：波動抓到了。
“彆催。”葉天一對虛空說，“我這人吃飯慢，喝湯更慢。你越催，我越想加點料。”
係統沒回話，但空氣裡那股壓迫感明顯重了。湯麵依舊平靜，可林婉兒眉頭皺得更緊：“不是鹹味的問題，是情緒被抽走的感覺。”
趙無極站在角落，筷子敲地三下。地麵震了一下，趙父殘影緩緩浮現，嘴唇微動，聲音低得像風刮過石縫：“吞苦者吐真味。”
葉天一聽清了，嘴角一翹：“老爺子說得對，吞下去的苦，最後都得吐出來。可我不打算吞。”
他收回手，轉身衝林婉兒伸手：“符紙還有嗎？”
林婉兒遞過去一張新的。葉天一沒接，隻用指尖點了點自己太陽穴：“不用貼我身上，貼係統日誌入口。我要它以為我在禪定，其實我在拆它的牆。”
林婉兒秒懂，血符一轉方向，直接拍向空氣中某個看不見的節點。符紙剛觸到，係統立刻彈出警告：“檢測到非授權數據接入，是否攔截？”
“彆攔截啊。”葉天一語氣無辜，“我這不是在配合測試嘛。你看我站這兒不動，呼吸平穩，眼神清澈，多標準的禪定狀態。”
係統沉默片刻，似乎在重新評估他的生命體征。葉天一趁機閉眼，嘴裡繼續哼歌，節奏不亂，音調不高，像在自家陽台曬太陽。
趙無極看不下去了：“你真打算靠唱歌騙過係統？”
“騙？”葉天一睜眼，笑得坦蕩，“這叫引導。係統以為我在崩潰，我就演崩潰；係統以為我在淡定，我就裝淡定。它想看什麼，我就給它看什麼。至於我手裡在乾什麼——它管不著。”
血符光芒驟亮，數據流加速滾動。林婉兒低聲報點：“情緒剝離頻率鎖定，結構圖正在生成。”
係統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宿主行為異常，疑似偽造禪定狀態，觸發隱藏保護機製。”
葉天一等的就是這句話。他猛地睜眼，語速飛快：“保護機製啟動時會開放臨時權限，對吧？那就彆攔著我解析初代意識波動！”
係統卡殼了。保護機製確實有這個設定，可它沒想到葉天一會主動誘導誤判來換取破解窗口。
“你……”係統語氣罕見地帶了點遲疑，“你故意的？”
“當然故意。”葉天一咧嘴，“你不給我權限，我就自己找個理由讓你給。這叫策略，不叫違規。”
趙父殘影忽然抬手，指向葉天一胸口。趙無極臉色一變：“共鳴開始了。”
葉天一低頭，發現趙無極體內某處正與殘影頻率同步，像兩塊磁石隔著空氣相吸。他沒打斷，反而退後半步，給這對父子留出空間。
“老爺子想說什麼？”葉天一問。
趙無極閉眼感受片刻，睜開時眼神複雜：“他說……記憶不是負擔，是鑰匙。”
葉天一點頭：“懂了。初代意識偽裝成鹹味陷阱，其實是想抽走我們的情緒記憶。你們父子倆的共鳴，剛好能反向定位它的核心。”
林婉兒那邊數據已經抓完，結構圖完整導入係統緩存。她衝葉天一比了個手勢：“‘甜境’的反製算法預埋好了。”
係統終於憋不住了：“宿主嚴重乾擾測試流程，建議——”
“建議個屁。”葉天一打斷它，“你發糖的時候怎麼不說乾擾流程？我拆糖的時候你就跳腳？雙標玩得挺溜啊。”
係統沒再說話，但湯碗上方的空間開始扭曲，灰白霧氣翻湧，隱約顯出下一關的輪廓。
葉天一走到碗前，這次真伸手端起了碗。林婉兒想攔，被他搖頭製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