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一放下粥碗，筷子尖還沾著半粒蝦仁。他慢悠悠從袖口摸出根牙簽，往齒縫裡一探，眼睛卻盯著頭頂虛空。
“綁定協議該升級了。”他說得輕描淡寫，牙簽在嘴裡轉了個圈。
林婉兒正低頭翻血符，聽見這話手一抖，符紙邊緣裂開道細口子。“係統日誌剛穩定，你又想改什麼？”
“不是我想改。”葉天一剔完牙，把牙簽擱在空碗邊上，“是它該改。老規矩——我吃飯的時候，它彆插嘴。”
趙無極拍桌大笑，震得醋瓶從桌沿滾落，在木板上骨碌碌轉了兩圈才停住。“你這哪是升級協議，分明是給係統立規矩！”
話音未落，老李頭殘影悄無聲息浮現在葉天一身側。枯瘦手指往碗底輕輕一點，沒說話，人影就淡了下去。
葉天一瞥了眼碗底，嘴角微揚。他伸手把醋瓶撈回來，慢條斯理擰開蓋子，往自己碗裡倒了一圈。“逍遙不是飛升成仙，是能隨時添油加醋的自由。”
係統提示音突然響起，斷斷續續像卡殼：“檢測到宿主……試圖植入非標準錨點……警告……味覺主權密鑰……無法識彆……”
“識彆不了就對了。”葉天一舀起一勺麵湯吹涼，“你們總想讓人哭著喊著突破境界，我偏要笑著吃著過日子。情緒峰值？飽腹感才是硬指標。”
林婉兒快速掐指推算，眉頭越皺越緊。“係統采樣模塊正在崩潰……它把你咀嚼的頻率當成了能量波動源。”
“那就讓它繼續誤會。”葉天一吸溜一口麵，湯汁順著嘴角滑下也不擦，“節奏是我定的，數據愛怎麼記怎麼記。”
趙無極抓起醋瓶猛灌一口，抹嘴笑道：“要不要我再拍桌子助助興？”
“不用。”葉天一夾起最後幾根麵條，“你負責打嗝就行，動靜越大，乾擾效果越好。”
趙無極真就仰頭打了個響亮的飽嗝。係統提示音猛地一頓，接著爆出一串雜音。
初代意識從麵湯熱氣裡緩緩浮現，身形飄忽不定。“你以為靠一碗陽春麵就能重寫終極協議？”
“不是重寫。”葉天一放下筷子，從懷裡掏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是覆蓋。新協議第一條：宿主用餐時係統靜音；第二條：調味順序宿主說了算；第三條：逍遙值計算必須包含‘吃得開心’這一項。”
初代意識沉默良久，霧氣組成的軀體微微發顫。“你在破壞覺醒機製。”
“錯。”葉天一把協議按在胸口，“我在完善它。你們搞玄乎其玄的情感剝離，我搞實實在在的乾飯哲學。活人不吃熱乎飯，談什麼逍遙自在？”
老李頭殘影再次浮現，這次直接抬手按在葉天一心口。葉天一點頭，低聲念道：“生活錨點，鎖定。”
金色紋路從他腳下蔓延，迅速爬滿整個房間。係統提示音越來越弱，最後變成滋滋電流聲。
林婉兒收起血符：“協議植入完成。係統邏輯模塊……徹底亂了。”
初代意識發出一聲悶響，身形碎成無數光點，融入麵湯熱氣中消失不見。
【警告：情感剝離程序失效】
【終極覺醒判定失敗】
葉天一拎起醋瓶晃了晃：“下次來搗亂記得挑飯點外，彆耽誤人吃飯。”
趙無極剔著牙問：“這就算搞定了？”
“差不多。”葉天一拍拍肚子，“以後穿越界麵自帶加醋權限。”
林婉兒收拾碗筷時忍不住問：“老李頭點碗底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葉天一站起身，順手把空碗摞好，“真正的世界藏在日常裡。係統想讓人上天入地，我偏要蹲路邊攤嗦麵。”
老李頭殘影飄在門口，衝他比了個大拇指，然後徹底消散。
三人走出門，葉天一從兜裡摸出顆陳皮糖含著。趙無極邊走邊問：“下個界麵去哪兒？”
“聽說有個地方陽春麵配辣油是一絕。”葉天一嚼著糖，“吃碗清湯麵，正好換口味。”
林婉兒輕笑：“你真是吃遍萬界不重樣。”
“不然呢？”葉天一聳肩，“長生是為了活得痛快，不是為了當係統的工具人。”
前方出現一扇新門，門縫裡飄出辣椒油的香氣。葉天一停下腳步，從背包側袋掏出一小瓶自製辣醬。
“走吧。”他說，“下一關，吃辣麵。”
趙無極摩拳擦掌：“這次帶什麼節奏？”
“慢嚼細咽，辣得冒汗。”葉天一擰開辣醬瓶蓋，“係統想看我急吼吼突破，我偏要邊吃邊歇。它催它的，我吃我的。”
林婉兒跟在後頭，看著兩人背影直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