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徹底吞噬了城市的輪廓,趙氏集團頂層的總裁辦公室卻依舊燈火通明,如同汪洋中的孤島。
巨大的落地窗映出趙山河孤絕的身影,他深陷在寬大的辦公椅中,麵前的寬屏顯示器上,密密麻麻鋪陳著關於查伊一的一切:她近期的公開行程、名下關聯企業的資金流向分析、甚至通過特殊渠道獲取的幾張模糊的監控截圖。旁邊堆疊的文件,則是趙氏“堡壘計劃”的推進報告和軍工材料實驗室的建設方案。
他像一頭孤狼,眼中布滿血絲,眉頭緊鎖,所有的精力都聚焦在一點——如何撕開查伊一那看似無懈可擊的防線。
晚餐?早已被遺忘在思維的激流之外。空氣裡彌漫著冷掉的咖啡苦澀和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焦灼感。
與此同時,市中心一家以“貴”和“難訂”聞名的頂級日料店包廂內。
氣氛……略顯詭異。
王頂光穿著一身騷包的寶藍色休閒服,此刻卻蔫頭耷腦,如同被霜打過的茄子。他看著對麵正姿態優雅地夾起一片金槍魚大腹刺身的秦琉璃,再低頭看看自己麵前那份孤零零的、標價讓他心驚肉跳的海膽手卷,隻覺得心在滴血。
“琉璃……姐……”王頂光的聲音帶著哭腔,“這……這藍鰭金槍魚大腹……一片就頂我半個月煙錢啊!還有這個……這個海膽!它……它鑲金邊了嗎?!”
秦琉璃慢條斯理地將那片如同藝術品般紋理清晰、泛著誘人光澤的刺身蘸上一點現磨山葵,送入口中,滿足地眯起眼,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喟歎。
她咽下食物,才抬起眼皮,那雙漂亮的鳳眼掃過王頂光那張如喪考妣的臉,帶著一種女王般的理所當然:
“阿光啊……”她聲音拖長,如同逗弄籠中的金絲雀,“‘刮骨療毒’是很費腦細胞的。”
“姐姐我教你一下午合同陷阱,替你挽回了未來可能高達九位數的潛在損失……”
“讓你請頓好的,補補腦子,順便犒勞一下我這個‘名師’……”
“很過分嗎?”
她拿起精致的清酒壺,給自己斟了一小杯,動作行雲流水,賞心悅目,說出的話卻讓王頂光如墜冰窟:“再說了,這才哪兒到哪兒?後麵要學的還多著呢。比如……怎麼在對方律師的‘文字遊戲’裡埋反製地雷?怎麼利用‘不可抗力’條款把風險精準轉嫁?這些‘硬菜’,可不得用更‘硬’的食材來配?”
王頂光看著秦琉璃麵前那盤價值不菲的刺身拚盤,再看看自己那孤零零的海膽手卷,悲憤地拿起筷子,狠狠戳向手卷,仿佛那是所有競爭對手的化身!
他一邊含淚咀嚼著昂貴的海膽,一邊在心裡瘋狂吐槽:這哪是補腦?這分明是割肉放血!跟著這位“琉璃姐”學習,代價太特馬沉重了!
就在王頂光化悲憤為食量主要是心疼錢),準備再點個便宜點的茶泡飯填肚子時,他眼角餘光瞥到了自己放在桌角的手機。
屏幕亮著,是他設置的老大辦公室監控分屏安全權限內,用於緊急狀態)。畫麵裡,趙山河依舊一份又一份的閱讀著麵前的文件。左手邊堆雜亂無章的文件,與右手邊整整齊齊的文件,在監控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屏幕幽光映著他布滿血絲的、專注到近乎偏執的眼睛。
王頂光咀嚼的動作猛地頓住。
他太熟悉老大這種狀態了!一旦陷入某個死局,他能把自己熬乾!忘記吃飯喝水是常態!
一股強烈的擔憂瞬間壓過了肉痛。
“那個……琉璃姐……”王頂光放下筷子,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看……老大他……好像又忘記吃飯了……這都幾點了……”
秦琉璃優雅地啜飲了一口清酒,目光隨意地掃過王頂光手機屏幕上的監控畫麵。
趙山河那孤絕的身影清晰地映入她的眼簾。她漂亮的眉梢幾不可察地挑了一下,隨即又恢複如常。
“哦?”她放下酒杯,拿起餐巾輕輕按了按嘴角,語氣聽不出波瀾,“看來……趙總這是跟查大小姐‘神交’得廢寢忘食了?”
王頂光沒敢接話。
秦琉璃指尖在光滑的桌麵上輕輕點了點,紅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既然阿光你這麼有‘孝心’……”
她拖長了調子,目光掃過菜單上價格最頂級的“特選壽司拚盤雙人份)”和“鬆葉蟹清湯”,“那就……再加一份這個,還有這個。”
她指向菜單的手指,精準地落在王頂光心尖上最疼的位置。
“打包。”
“給趙總……送去。”
“賬單……”她對著王頂光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卻讓後者眼前一黑的微笑,“算你‘孝敬’老大和‘孝敬’姐姐的……雙份心意。”
王頂光:“……”
他看著侍者恭敬記下的、那串讓他靈魂出竅的數字,隻覺得眼前陣陣發黑。他顫抖著手,摸向自己的錢包,仿佛聽到了裡麵信用卡絕望的哀鳴。
半小時後。
趙氏集團總裁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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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趙山河的聲音帶著一絲被打斷思路的不耐和沙啞。
門被推開。
王頂光拎著一個印著日料店燙金ogo的巨大食盒,如同捧著定時炸彈般,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他身後,跟著一身紫色絲絨襯衫、姿態閒適如同散步歸來的秦琉璃。
濃鬱的、混合著頂級海鮮和醋飯的香氣瞬間衝淡了辦公室裡沉悶的咖啡味。
趙山河的目光從屏幕上移開,帶著被打擾的冷意掃向門口,當看到王頂光手中的食盒和後麵悠然自得的秦琉璃時,眉頭蹙得更緊。
“老大……您還沒吃飯吧?我……我和琉璃姐給您帶了點……”
王頂光趕緊把食盒放到茶幾上,手忙腳亂地打開蓋子,露出裡麵琳琅滿目、如同藝術品般精致的壽司和熱氣騰騰的蟹湯。
趙山河的目光掠過那些價值不菲的食物,落在秦琉璃臉上,帶著詢問。
秦琉璃卻像是沒看到他的目光,自顧自地走到沙發前,極其自然地坐了下來,甚至還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
她拿起食盒裡附贈的一雙備用黑檀木筷子,隨手夾起一枚點綴著魚子醬的海膽壽司,仿佛在自己家一般。
“趙總,”秦琉璃將那枚壽司送入口中,細細品味著,聲音帶著點慵懶的含糊,“查伊一……就那麼讓你著迷?連飯都顧不上吃了?”
趙山河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焦灼被打斷的不耐瞬間化為冰冷的鋒芒!
秦琉璃卻仿佛渾然不覺,咽下壽司,拿起旁邊的濕毛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
她抬眼,迎上趙山河冰冷的目光,那雙漂亮的鳳眼裡沒有絲毫畏懼,隻有一種洞悉一切的冷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恕我直言,”秦琉璃的聲音陡然清晰冷冽,如同冰泉擊石,瞬間打破了食物的暖香,“您現在的狀態,和賭桌上輸紅了眼、把所有籌碼都押在一個點上的賭徒……沒什麼區彆。”
她站起身,走到趙山河的辦公桌前,指尖在那堆關於查伊一的文件上輕輕一點,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嘲諷:
“查伊一是很耀眼,很囂張,像個豎在你麵前、不斷挑釁的活靶子。”
“但盯著靶子打……”
“和贏下整場戰爭……”
“是兩回事。”
她微微俯身,目光如同手術刀,直刺趙山河布滿血絲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