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莊深處,一座獨立院落被森嚴的守衛無聲封鎖。
這裡是查伊一的暫時居所,但對她來說,這裡更像是一座囚籠,將她緊緊困住。空氣中彌漫著的熏香,本應帶來一絲寧靜和舒緩,然而,那股壓抑到令人窒息的氣息卻如影隨形,無論怎樣都無法掩蓋。
查永昌拄著烏木手杖,步履沉穩地走在前麵。他的步伐堅定而有力,仿佛整個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然而,在他身後的查梁一卻顯得有些落後,他的臉上帶著一種刻意偽裝的沉重與無奈,但在那偽裝的背後,他的眼神深處卻閃爍著冰冷的光,宛如寒夜中的星辰。
院落的守衛們見到家主,都默默地行禮,然後迅速而無聲地推開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門。隨著木門緩緩打開,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麵而來,仿佛這個房間已經被時間遺忘。
房間內的光線異常昏暗,厚重的絲絨窗簾緊閉著,隻留下一盞壁燈散發著幽微的光。這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顯得如此微不足道,就像查伊一在這個家中的地位一樣。
昂貴的波斯地毯上,原本應該是精致而華麗的,然而現在卻被砸碎的瓷器碎片和撕裂的昂貴絲綢所覆蓋,一片狼藉不堪。這些破碎的物品靜靜地散落在地上,仿佛在默默訴說著主人不久前的瘋狂與歇斯底裡。
可以想象得到,當時的場景一定是激烈而混亂的,主人在這裡儘情地發泄著內心的痛苦和絕望,將這些珍貴的物品當作了她情緒的出口。
而查伊一則蜷縮在房間角落的一張巨大絲絨沙發裡,她的身體顯得格外渺小和無助。她身上隻穿著一件素白的絲質睡袍,這件睡袍原本應該是柔軟而舒適的,但此刻卻因為她的顫抖而顯得有些僵硬。
她的長發淩亂地披散著,遮住了大半張臉,讓人無法看清她的表情。曾經那個豔光四射、盛氣淩人的查家小公主,如今卻像是一朵被狂風暴雨摧殘後、迅速凋零的玫瑰,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隻剩下蒼白和一種深入骨髓的怨毒。
當聽到腳步聲傳來時,查伊一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猛地抬起頭!她的動作有些突兀,似乎完全沒有預料到會有人出現。
然而,當她看到查永昌身後的查梁一時,那蒼白的臉上瞬間湧起了極致的、如同岩漿般灼熱的恨意!她的雙眼布滿了血絲,死死地盯住查梁一,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
“你……!”查伊一的聲音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撕扯著,變得嘶啞而破碎,就像砂紙在粗糙的表麵上摩擦一般,讓人聽了心生憐憫。
她的身體猛地從沙發裡彈起,動作顯得有些倉促和無力,仿佛隨時都可能摔倒在地。然而,她的手指卻堅定地指向查梁一,那顫抖的指尖透露出她內心的極度憤怒。
“查梁一!”查伊一的聲音因為憤怒而扭曲,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人,“你這個陰險毒辣的畜生!”
她的話語如同一把把利刃,毫不留情地刺向查梁一。每一個字都充滿了仇恨和痛苦,仿佛要將他千刀萬剮。
“是你!是你和那個南方的賤種趙山河!”查伊一的聲音越發高亢,“是你們毀了蕭孝亮!是你們陷害我!你們不得好死!!”
麵對查伊一的指責,查梁一的臉上立刻浮現出巨大的委屈和痛心。他向前邁了一步,似乎想要靠近查伊一,卻又在她的怒視下停住了腳步。
“伊一!你冷靜點!”查梁一的聲音帶著沉痛,“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呢?我是你哥哥啊!”
他猛地轉過身來,滿臉驚恐和焦慮地看著查永昌,聲音略微顫抖著說道:“父親啊!您快看看啊!妹妹她……她竟然已經神誌不清到這種地步了!她怎麼能如此胡言亂語,把這種莫須有的臟水往自己的親哥哥身上潑呢?”
他的語速極快,像是生怕被人打斷一般,繼續說道:“蕭孝亮的事情,明明就是趙山河那個瘋子乾的!他用那種慘無人道、令人發指的方式折磨蕭孝亮!這跟我有半毛錢關係嗎?!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比誰都震驚啊!”
他的情緒愈發激動,雙手在空中揮舞著,仿佛要把所有的冤屈都傾訴出來:“伊一啊,你好好想想!趙山河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他的目的就是想利用蕭孝亮來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啊!他就是想讓我們自相殘殺,好坐收漁翁之利!”
查梁一的表演可謂是爐火純青,他的聲音時而高亢,時而低沉,時而悲憤,時而無奈,將一個被妹妹誤解、被敵人算計的“可憐”哥哥形象刻畫得入木三分。尤其是他那眼角微微泛起的幾點濕潤,更是點睛之筆,讓人不禁對他心生憐憫。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查永昌身上,那是一種被親人誤解的痛苦,也是一種渴望父親能為他主持公道的哀求。
查永昌那雙深潭般的眼眸,此刻正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這對兒女。他的目光如同深不見底的湖水,平靜而又深邃,讓人難以捉摸。
查梁一的辯解聲在房間裡回蕩,他的言辭懇切,似乎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然而,查永昌的內心卻如同一潭死水,絲毫沒有被查梁一的話語所打動。他太了解自己的這個兒子了,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語,都無法逃過查永昌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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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查伊一的瘋狂指控,則像一陣狂風暴雨,猛烈地衝擊著房間裡的每一個人。她的聲音尖銳而刺耳,充滿了憤怒和絕望。然而,查永昌卻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仿佛她的情緒爆發與他毫無關係。
在查永昌的心中,他早已看透了這一切。查伊一的瘋狂失態,固然有被刺激過度的因素,但如果她心中沒有鬼,又怎麼會如此失控呢?而查梁一的極力撇清和表演,更是讓查永昌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至於那個趙山河,查永昌對他再熟悉不過了。那隻來自南方的狼崽子,的確該死。但是,如果沒有某些人在背後引路,他又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精準打擊到查家的痛處呢?
“夠了。”查永昌的聲音並不大,但卻如同冰冷的鐵塊砸下,瞬間凍結了房間內所有的聲音。這兩個字雖然簡短,卻蘊含著無儘的威嚴和冷漠。
查伊一被父親那毫無溫度的目光一掃,頓時如同被抽乾了全身的力氣一般,頹然跌坐在沙發上。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原本充滿怨毒的眼睛此刻也變得黯淡無光,隻是依舊死死地盯著查梁一,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
查梁一在聽到父親的話語後,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間緊閉雙唇,仿佛生怕再多說一個字就會引發更嚴重的後果。他的頭低垂著,像是被千斤重擔壓得抬不起來,完全不敢與父親那嚴厲的目光相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