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山河聯係王頂光的同時，查梁一也在他那間密不透風的辦公室裡，通過層層加密的視頻線路，與遠在海外的安娜進行著視頻通話。
屏幕上，安娜是一副精明乾練的職場精英形象，穿著合體的西裝套裙，頭發一絲不苟地挽起。但仔細看，能發現她眼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老板，”安娜的聲音透過揚聲器傳來，清晰而冷靜，“‘星核’海外公司目前所有進度正常，與各國代表的談判均在預期時間內完成，甚至略有提前。首批核心設備已於昨日完成清關，入庫手續齊全。技術資料包的接收和驗證工作也已啟動，初步排查未發現異常。”
她有條不紊地彙報著各項工作的進展，數據詳實，邏輯清晰，顯示出極高的專業素養。
查梁一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從表麵上看，一切完美，甚至完美得不像話。
他沉吟片刻，打斷了安娜的例行彙報，按照趙山河的吩咐，換了一種問法：“安娜，拋開這些數據和結果。你在具體推進這些事情的過程中，有沒有遇到過什麼……讓你覺得特彆順利，或者說，順利得有點奇怪的地方？仔細想想，任何細節都不要放過。”
屏幕那頭的安娜愣了一下，秀眉微蹙，似乎是在認真回憶。幾秒鐘後，她才緩緩開口，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老板您這麼一說……仔細回想起來，確實有一些……嗯，可以稱之為‘小插曲’。”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說道：“比如，在fa國辦理那個特殊設備進口許可證的時候，我們第一次去，負責的官員態度非常強硬，直接以政策限製為由把我們拒之門外，連常規的‘溝通’渠道都走不通。”她這裡說的“溝通”，自然包括了金錢或者某些特殊利益的輸送，這是在某些地區辦事的潛規則。
“當時我覺得很棘手，已經做好了長期周旋或者尋找替代方案的準備。但奇怪的是，僅僅過了兩天，另一位級彆更高的官員主動聯係到我，態度非常客氣，不僅重新受理了我們的申請，還暗示會‘特事特辦’。最後，許可證在遠超正常流程的速度下批了下來。”安娜頓了頓，補充道，“類似的情況，在ying國和han國也發生過一兩次，都是在看似陷入僵局的時候，突然出現轉機，而且推動轉機的人，往往並非我們最初接觸或者試圖‘溝通’的對象。”
查梁一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幫我們掃清障礙？”
“我不能完全確定，”安娜很謹慎，“也有可能隻是巧合，或者對方內部協調的結果。但這些‘巧合’發生的時間點和方式，確實有些……微妙。感覺就像是，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我們遇到真正麻煩的時候，會悄悄地把路上的石頭搬開。”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而且，為了推進項目，我們按照慣例，也動用了一些‘非常規’手段，包括您知道的，資金方麵，以及……針對某些關鍵人物的特殊喜好，進行了一些‘投其所好’的安排。”
她的話說得很含蓄，但查梁一明白，這包括了美色賄賂等灰色手段。“這些行動，大部分都取得了預期的效果，但偶爾會有那麼一兩次，在我們的人剛剛接觸目標，還沒來得及深入‘溝通’時，目標的態度就突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轉變，變得極其配合，仿佛生怕我們不去找他一樣。”
安娜最後總結道：“總體感覺是，整個項目推進的大環境，對我們異常‘友好’。雖然也存在正常的商業博弈和地方保護主義，但真正致命的、可能讓項目停滯的障礙，似乎都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提前化解了。這種感覺……與其說是我們能力超群，不如說……我們運氣好得有點過分了。”
聽完安娜的彙報，查梁一靠在椅背上，久久不語。
安娜的感受，印證了李玉龍的判斷，也加深了他和趙山河的疑慮。
海外項目的順利，果然不是單純的商業運作成功，背後確實有推手！這個推手能量巨大，能夠影響多國政府的審批環節，甚至能乾預某些關鍵人物的決策。
它為什麼要幫“星核”？它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是看中了“星核”未來的潛力，想提前投資布局？還是……有更深遠、更不可告人的圖謀？
查梁一感到一陣頭痛。
棋盤之外，還站著身份不明、意圖不明的觀棋者，甚至可能隨時會伸手攪動棋局。
他結束與安娜的視頻通話，揉了揉太陽穴，拿起手機，想給趙山河打電話同步這個消息，但想了想，又放下了。趙山河那邊肯定也在焦急地聯係秦琉璃，現在打擾他未必是好事。
“媽的，這潭水真是越來越渾了……”查梁一低聲罵了一句，看著窗外漸漸泛白的天空，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不安。那隻“無形之手”的存在，讓原本就險象環生的局麵，平添了無數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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