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處室幾十道混雜著震驚、錯愕、憐憫和一絲快意的目光中,劉慶像一具被抽掉了脊梁骨的木偶,僵硬地轉過身,邁著沉重的、幾乎能聽見拖地聲的腳步,朝著檔案室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蕭瑟,狼狽,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辦公室裡的權力天平,在這一刻,發生了無可逆轉的傾斜。
直到劉慶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林舟才回過頭,重新看向那個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處於石化狀態的李瑞。
李瑞正傻愣愣地看著他,手裡的耳機線都忘了藏起來,嘴巴微微張著,活像一隻看到了老鷹的土撥鼠。
“怎麼?”林舟的語氣緩和了許多,甚至帶上了一絲探尋的意味,“我剛才說的那些數據,很難找?”
李瑞一個激靈,如夢初醒。他手忙腳亂地把耳機塞進口袋,結結巴巴地說:“不……不難找……就是……林副組長,您要這些乾什麼?這……這都快趕上我們券商首席分析師的課題了……”
“哦?”林舟眉毛一挑,“看來你對這個領域很熟。”
李瑞的老臉一紅,支吾道:“也……也不算熟,就是……就是自己平時瞎琢磨,炒股……炒股虧了點錢,就……就多研究了一下……”
辦公室裡響起一陣壓抑的低笑聲。
這個李瑞是處裡有名的“韭菜王”,上班炒股,下班研究股票,工資沒漲多少,給股市做的貢獻倒是不少,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所有人都覺得,林舟這是病急亂投醫,找這麼個不靠譜的家夥來做這麼複雜的數據分析,簡直是天方夜譚。
林舟卻笑了。
他走到李瑞身邊,彎下腰,看著他電腦屏幕上還沒來得及關掉的專業數據分析軟件,和那幾個他自己編寫的、用於抓取金融數據的插件。
“彭博、路透、萬得,數據接口都是你自己寫的?”林舟隨口問道。
李瑞的眼睛猛地瞪大了,看向林舟的眼神,第一次帶上了驚駭。“您……您怎麼知道?”這些插件是他熬了好幾個通宵才寫出來的寶貝,是他馳騁股市被反複收割)的獨門武器,整個單位,不,整個省裡,他都自信沒幾個人能看懂。
林舟沒有回答他,隻是直起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給你三個小時。我要的不是一份報告,是一把刀。一把能精準切開a、b兩個方案所有潛在金融風險的解剖刀。”
“做得到,你這個月的獎金,我給你加三倍。”
“做不到,”林舟的語氣再次變得平靜,“以後上班時間,彆讓我再看見你電腦上出現紅紅綠綠的k線圖。”
說完,他便轉身,徑直走向自己那間小小的代理負責人辦公室,留下整個綜合規劃處,和一屋子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的人。
李瑞呆呆地坐在原地,心臟砰砰狂跳。
三倍獎金的誘惑很大,但真正讓他感到血液沸騰的,是林舟剛才那番話。
一把刀。
一把解剖刀。
他看著自己屏幕上那些複雜的數據流和模型,再回想林舟剛才那幾個精準無比的指令,一種被知己看穿的戰栗感,混合著長久被壓抑的專業熱情,瞬間點燃了他。
他猛地一咬牙,關掉了所有股票軟件和新聞網頁,雙手閃電般地放在鍵盤上。
辦公室裡,隻聽見一陣密集的、如同狂風暴雨般的鍵盤敲擊聲,驟然響起!
……
與此同時,陰冷潮濕的檔案室裡。
劉慶失魂落魄地站在高大的鐵皮文件櫃前,空氣中彌漫著紙張腐朽和灰塵的味道。
他花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從積年的故紙堆裡,翻出了林舟指定的那幾份會議紀要。
他的手還在微微發抖。
他想不通,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不甘心,一個經營了十幾年的副處長,竟然被一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在眾目睽睽之下,逼到了如此狼狽的境地。
他靠在冰冷的文件櫃上,喘著粗氣,鬼使神差地,他翻開了最上麵那份,關於去年年底省新能源產業發展規劃的專題會議紀要。
他想看看,林舟到底想從這裡麵找到什麼。
一頁,兩頁……都是些官樣文章,沒什麼特彆的。
直到他翻到與會人員名單的附錄頁,目光掃過一排排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時,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成了一個針尖!
在“列席專家顧問”那一欄裡,一個並不起眼的名字,像一根毒刺,狠狠地紮進了他的眼睛。
那個名字的後麵,跟著一個括號,括號裡的備注是——
由李副省長辦公室推薦)
劉慶隻覺得眼前一黑,手裡的會議紀要“嘩啦”一聲散落在地。
他想起來了。
為了讓b方案在數據模型上顯得“更有優勢”,他曾經通過老領導的關係,私下裡請這位“專家”,對原始數據做過一次“技術性微調”。
這件事,天知地知,他知,老領導知,那位專家知。
絕不可能有第四個人知道!
林舟……他查這份紀要,不是在捕風捉影,不是在敲山震虎。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那顆子彈,藏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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