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博士生大氣都不敢喘,他從未見過自己的導師露出這樣的表情。那不是憤怒,而是一種極度冰冷的、被冒犯了神聖領域的陰沉。
錢文博沒有說話,他翻到了最後一頁。
他想看看,究竟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後生,敢如此猖狂。
然後,他看到了那段“致謝”。
“……得到了省城市規劃設計研究院錢文博教授在早期項目論證思想上的諸多啟發……提供了堅實的靶……不,是寶貴的參考。在此,表示由衷的感謝。”
那個被紅筆劃掉又重新寫上的“靶”字,雖然隻是印刷體,卻仿佛帶著無儘的嘲諷,透過紙背,狠狠地刺進了錢文博的眼睛裡。
“砰!”
周刊被重重地摔在紅木辦公桌上,發出一聲巨響。
博士生和助理小高嚇得渾身一哆嗦。
錢文博緩緩站起身,他沒有咆哮,也沒有怒罵。他隻是解開了西裝最上麵的那顆扣子,動作緩慢,像是在解開某種束縛。
他走到窗邊,看著窗外那片他親手規劃出的城市天際線,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羞辱!
這是赤裸裸的羞辱!
這不是學術探討,這是人格謀殺!
他錢文博,縱橫學界數十年,著作等身,桃李滿天下,什麼時候受過這等奇恥大辱?對方甚至不敢署名,隻敢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挑戰他的權威!
“好,很好。”錢文博轉過身,臉上竟然擠出了一絲笑容,隻是那笑容比冰雪還要冷。
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是我。”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把下午的會都推掉。另外,通知院裡所有在崗的博士後和青年研究員,半小時後,到三號會議室開會。對,所有人。”
掛斷電話,他又撥了另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他甚至沒有寒暄。
“老周,是我,文博。”他對著話筒,一字一頓地說道,“我需要《省城日報》明天的頭版,整個版麵。”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愣了一下,隨即問道:“文博?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大事。”錢文博冷笑一聲,目光落在那份被他摔在桌上的周刊上,眼神裡充滿了不屑與輕蔑,“不過是想給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輕人,上一堂關於‘學術’和‘規矩’的公開課。”
……
與此同時,發改委大樓的某個角落。
李瑞正坐立不安地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手裡的手機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頭兒,這都一上午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是不是那篇文章被斃了?”他焦急地問。
林舟正坐在他對麵,手裡捧著一本關於《區域經濟協同發展理論》的厚重專著,看得津津有味,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急什麼,”他頭也不抬地翻過一頁,“子彈飛一會兒。”
李瑞撓了撓頭,又湊了過去:“可這也太安靜了,安靜得讓人心裡發毛。你說,那錢文博會不會直接去找李副省長告狀?要是上頭直接把這事壓下來,咱們不就白忙活了?”
“他不會。”林舟終於合上書,抬起頭看著他,“對於一個自負的學者來說,用權力去解決學術上的挑釁,是最大的恥辱。他會選擇他最擅長,也最引以為傲的方式,來扞衛他的尊嚴。”
“最擅長的方式?”李瑞一愣。
就在這時,李瑞的手機突然瘋狂地震動起來。
是一個他關注的省內知名媒體人,剛剛發布了一條新的動態。
他連忙點開。
那是一張照片,照片上,是《求是周刊》那篇頭版文章的特寫,而配文,隻有短短一句話。
“風起於青萍之末。據可靠消息,省城市規劃設計研究院錢文博教授,將於明日上午十點,就此文召開新聞發布會。”
李瑞的眼睛瞬間瞪圓了,他把手機舉到林舟麵前,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頭兒!你快看!他……他真的要自己跳出來了!”
林舟的目光掃過屏幕,臉上沒有絲毫意外。
一切,都在沙盤的推演之中。
他隻是淡淡一笑,重新拿起了那本厚厚的專著,平靜地說道:“你看,水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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