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冷靜地分析道:“如果隻是為了錢,反而好辦。但他們開出這麼一個不切實際的天價,很可能不是為了談判,而是為了拒絕談判。他們的真實目的,或許根本就不是錢。”
林舟一直安靜地聽著,沒有插話。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目光投向遠處。在廣闊平整的工地上,有一處地方顯得格外紮眼。
那裡,一棟孤零零的紅磚二層小樓,像一顆頑固的智齒,嵌在規劃整齊的牙床上。小樓周圍的鄰居早已搬走,留下片片殘垣斷壁,更襯得它突兀又礙眼。幾台嶄新的大型挖掘機停在不遠處,巨大的機械臂垂著,像幾隻無可奈何的巨獸,沉默地與那棟小樓對峙。
整個工業園區的宏大交響曲,仿佛被這一個不和諧的音符,強行按下了休止鍵。
“我去看看。”林舟轉過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林組長,你彆去了。”秦峰連忙站起來,“那家人不講理,我怕他們衝撞了你。”
“沒事。”林舟擺了擺手,“我就是去看看,不跟他們談。”
半小時後,林舟、秦峰和李瑞站在了王家小樓外一百米的地方。
小樓有些年頭了,紅磚的顏色在風吹日曬下變得暗沉,牆角爬著青苔。院子裡種著一棵歪脖子槐樹,樹下擺著一張小桌和幾個板凳。一個瘦高的中年男人,應該就是王二勇,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板凳上抽煙,看見他們過來,隻是斜著眼瞥了一下,臉上滿是戒備和不屑。
院門口,一個頭發花白、身形乾瘦的老頭,也就是王老栓,正拿著一把掃帚,一下一下地掃著門前本就乾淨的空地。他的動作很慢,很固執,仿佛要把每一寸土地都掃進自己的記憶裡。
屋裡傳來女人的咳嗽聲。
“典型的堡壘戶。”李瑞低聲說,“外麵看是兒子主事,其實核心是屋裡的老太太,老頭子就是個執行的。這種家庭結構最難攻破,軟的不吃,硬的怕出事。”
林舟沒有說話,他的目光沒有停留在王家人身上,而是在仔細觀察著這棟房子和它周圍的環境。沙盤沒有開啟,但他大腦的分析能力,已經開始高速運轉。
地理位置,正對b區主乾道入口,無法繞行。房屋結構,磚混,不算危房。家庭成員,一個負債的兒子,一個固執的老人,一個久病的婆姨。訴求,一千萬。
這些數據在林舟腦中組合,卻拚湊不出一個合理的邏輯閉環。
為了給兒子還債?有可能。但一千萬這個數字太具體,也太離譜,完全超出了“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的談判範疇。這更像是一種姿態,一種“免談”的姿態。
可如果不想談,為什麼?單純的故土難離?紅山縣的拆遷政策相當優厚,安置的新小區環境、配套都遠超這裡,對於兩位老人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除非……這棟房子,或者說這塊地,對他們來說,有著遠超一千萬的價值。
林舟的視線,落在了王家院子那棵歪脖子老槐樹上。樹根虯結,深深紮進泥土裡,將院牆的基石都頂得有些開裂。
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
“走吧。”他收回目光,轉身對秦峰和李瑞說。
“這就走了?”李瑞有些意外,“不上去會會他們?”
“時機未到。”林舟的語氣很平靜,“老秦,你先穩住工地這邊,讓施工隊先繞開b區,全力推進a區和c區的進度。另外,讓拆遷辦的同誌們也先撤回來,不要再去接觸王家。”
“不接觸了?”秦峰更是不解,“那他們不就更得意了?”
“讓他們得意幾天。”林舟看著遠處天邊的晚霞,火燒雲正濃烈,“有時候,想讓一個人開口,最好的辦法不是去問,而是讓他覺得,你對他想守住的東西,徹底失去了興趣。”
秦峰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返回辦公室的路上,李瑞還是忍不住問:“舟兒,你是不是看出了什麼門道?跟哥們透個底。”
林舟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了他一個不相乾的問題:“李瑞,你信不信,這個世界上,有些秘密,是埋在地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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