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立刻拆開。
他先是拉上了厚重的窗簾,讓整個房間暗了下來。然後,他為自己泡了一壺很濃的鐵觀音。茶葉在沸水中翻滾,濃鬱的茶香漸漸彌漫開來。
做完這一切,他才坐到書桌前,用一把小小的裁紙刀,小心翼翼地劃開了文件袋的封口。
幾十萬字的規劃草案,以及厚厚一疊附錄、圖表、數據分析報告,被他一一取出,整齊地擺放在桌麵上。
省發改委的宏觀經濟模型、省統計局的人口流動數據、省工信廳的產業布局圖、省交通廳的路網規劃、甚至還有省國安部門提供的地緣政治風險評估……
每一份文件,都代表著江北省的一個切麵。它們就像無數塊精密的拚圖,共同構成了一副複雜到令人頭暈目眩的圖景。
林舟沒有急著去閱讀文字,而是先將那些數據圖表一張張鋪開。他的手指在那些冰冷的曲線上劃過,腦海中的沙盤,已經開始對這些離散的數據進行抓取和預處理。
終於,他深吸一口氣,在意識中,對那個懸浮的係統提示,下達了指令。
【確認。】
指令下達的瞬間,林舟感到大腦仿佛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
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從顱內深處炸開,眼前的景象瞬間扭曲、碎裂。書桌、文件、茶杯,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奔流的數據洪流,以一種狂暴的姿態,衝入他的意識深處。
【因果沙盤係統正在升級……】
【權限解鎖:省級單位建模……】
【正在載入“江北省”宏觀數據模型……載入進度1……5……15……】
他的身體靠在椅背上,額頭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間浸濕了襯衫。他緊緊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
這已經不是之前推演紅山縣時那種細水長流的數據錄入。這一次,是灌頂,是強行將一個省份過去二十年的發展脈絡,以及未來十年的所有變量,壓縮到極致,再塞進他的大腦。
他仿佛看到了無數的畫麵在眼前閃爍。
看到了一座鋼廠的煙囪從拔地而起到轟然倒塌;看到了一片灘塗如何變成世界級的深水港;看到了一座座村莊的年輕人背井離鄉,湧入城市,又看到一座座城市因為交通擁堵和房價高企而變得步履維艱。
他聽到了無數的聲音。
常委會上激烈的爭吵,招商引資酒桌上的虛與委蛇,拆遷現場聲嘶力竭的哭喊,創業公司拿到融資後的歡呼……
這些畫麵和聲音,不再是孤立的事件,而是被無數條看不見的因果線串聯了起來。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沙盤會警告他“精神力將產生巨大負荷”。
這不僅僅是計算量的提升。
這是維度的提升。
如果說之前的沙盤推演,他像是在玩一盤精密的象棋,那麼現在,他要做的,是同時下著成千上萬盤象棋、圍棋、國際跳棋,並且每一盤棋的每一個棋子,都會影響到其他所有棋盤的走勢。
【宏觀數據模型載入完成。】
【正在構建“數字孿生·江北”……】
【警告:精神力消耗速率已超出安全閾值,建議宿主立刻中止推演。】
沙盤的警告聲再次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
林舟卻像是沒有聽見。他強忍著大腦撕裂般的疼痛,緩緩睜開眼。
眼前的世界,已經完全變了。
書房還是那個書房,但他“看”到的,不再是物理的陳設。
他看到,腳下的地板,延伸出無數條淡藍色的能量管線,代表著這座城市的供水、供電、燃氣網絡。窗外,不再是桂花樹,而是一張由無數移動光點構成的、覆蓋全城的交通實時熱力圖。
他抬起頭,視線仿佛穿透了天花板和屋頂,看到了整個江北省的版圖。
那不再是地圖上的平麵,而是一個立體的、流動的、由億萬個數據節點構成的生命體。山脈是它的骨骼,河流是它的血脈,城市是它跳動的心臟,四通八達的交通網是它的神經網絡。
他甚至能“看”到,此刻,在省會城市的一家醫院裡,一個新生兒的降生,讓全省的人口數據末尾,產生了一個微小的+1;而在千裡之外的貧困山區,一個老人因為缺乏有效醫治而離世,又讓另一個數據1。
這兩個看似無關的數字,卻通過複雜的社保、醫保、養老金算法模型,在省級財政的大盤子裡,引發了極其微弱、但確實存在的漣漪。
這就是他激活的,沙盤的最高權限。
將現實世界,徹底數據化。
他不再是規劃的製定者,他成了這個“數字孿生省份”的……神。
林舟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因為汗水而有些滑落的金絲眼鏡,鏡片後的雙眼,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夢寐以求的,那個成為“總設計師”的宏偉藍圖,在這一刻,終於有了實現的可能。
他將注意力集中到那份被他命名為“脊梁”的空白模型上,開始將整個“數字孿生·江北”的所有數據,接入其中。
這,將是他為江北省設計的,全新的未來。
然而,就在第一個數據模塊成功接入的瞬間,一股尖銳的刺痛猛地貫穿了他的太陽穴。
一絲殷紅的血跡,順著他的鼻腔,緩緩流下,滴落在那份絕密文件的扉頁上,迅速暈開,像一朵在雪地裡綻放的、不祥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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