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做的工作,不是去跟工地上的人打架,搶誰的錘子,奪誰的電鑽。”林舟的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清晰而有力,“我的工作,是作為一個設計師,去重新規劃這間大房子。”
他伸出手指,在那個虛構的方框裡比劃著:“這裡,采光不好,我們要開一扇窗,讓陽光照進來;那裡,通道太窄,我們要把牆打掉,修一條寬敞的走廊,讓大家走路不再擁擠;這邊的水管生鏽了,我們要換上新的,讓大家都能用上乾淨的水。”
他抬起頭,目光坦然而真誠:“我做的那個‘省域經濟發展規劃’,就是這份房子的新設計圖。我被提拔成副主任,不是因為我打架厲害,而是因為工地的老板,也就是省裡,覺得我這份設計圖畫得不錯,所以給了我一個‘總工程師’的職位,給我配了一套工具箱,讓我帶著大家照著圖紙去施工。”
“總工程師……”孟蘭喃喃地重複著這個詞,這個詞彙遠比“副廳級”來得具體、親切,也安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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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成沉默著,沒有說話,但他緊鎖的眉頭,不自覺地鬆開了一絲。
林舟知道,他已經找到了正確的溝通頻道。
“媽,您以前是小學老師,您最懂怎麼設計一堂課,才能讓孩子們聽得懂,學得會。您的教案,就是孩子們的‘成長設計圖’。”
“爸,您是曆史教授。您研究曆朝曆代的興衰更替,其實就是在分析那些王朝的‘製度設計’上,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哪個結構有缺陷,哪個承重牆沒建好,最終導致了整個大廈的崩塌。”
他看著父親,目光裡帶著一種深刻的理解:“您和我,其實在做同一件事。您是回溯曆史,去總結失敗的設計。而我,是麵向未來,去嘗試畫出一張更好的圖紙。”
“我心中的藍圖,就是成為一個真正的‘總設計師’。用最科學的方法,最精準的數據,去規劃我們的城市,我們的社會。讓路燈更亮,讓馬路更寬,讓空氣更清新,讓每個努力生活的人,都能過上更好的日子。這不是為了權力,這是我的事業,是我想為之奮鬥一生的理想。”
這一刻,林舟的眼中仿佛有光。那不是權力帶來的欲望之光,而是一種創造者在描繪自己作品時,才會有的、純粹而熾熱的光芒。
他沒有談及任何派係鬥爭,沒有提及任何刀光劍影。他隻是將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剝去那層危險而神秘的“官場”外衣,還原成了一項具體的、充滿善意與建設性的事業。
病房裡安靜極了。
孟蘭呆呆地看著兒子,看著他眼中的光。她忽然覺得,眼前的兒子,陌生又熟悉。他不再是那個需要她操心、不通人情世故的孩子了。他長大了,長成了一棵她不認識,卻似乎無比挺拔的大樹。她心中的恐懼還在,但一種巨大的、難以言喻的驕傲,卻像潮水一樣湧了上來,幾乎要將那份恐懼淹沒。
林建成的手指,在水杯壁上無意識地摩挲著,一圈,又一圈。
他一生都在故紙堆裡,與那些王侯將相、謀臣策士打交道。他太懂權力對人的異化,太懂理想在現實麵前的脆弱。可兒子剛才那番話,卻巧妙地繞過了所有他熟悉的權謀邏輯。
設計師……總工程師……
這些詞彙,構建出了一個他從未設想過的、屬於新時代的官場邏輯。一個以“建設”而非“鬥爭”為核心的邏輯。
是真的嗎?還是兒子為了安慰他們,編織出的一套美好說辭?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兒子眼裡的光,是真的。那種為了一個宏大目標而燃燒自己的光芒,他在史書上那些最耀眼的年輕人的傳記裡,見過無數次。
良久,林建成放下水杯,杯底與桌麵碰撞,發出一聲輕響。
他看著林舟,目光複雜而深邃,曆史的厚重感重新回到他的眼底。他沒有說“我支持你”,也沒有說“你要小心”。
他隻是問了一個,隻有他這位曆史教授才會問出的問題。
“你的設計圖,畫得很宏偉。但是,自古至今,所有的設計師,都無法繞開一種最不穩定的建築材料。”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開口,聲音沙啞而沉重。
“那就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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