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委會大院裡,幾十個村民圍成一圈,交頭接耳,對著院子中央幾個穿著白大褂、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城裡人”指指點點。
陳望和他帶來的三個博士生,被這些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他們習慣了安靜的實驗室,何曾見過這種陣仗。
“都靜一靜!”馬叔站在一張板凳上,用一個鐵皮喇叭喊道,“鄉親們,今天請大家來,是天大的好事!這幾位,是省農業大學的教授,是專門研究怎麼讓地裡長出金疙瘩的專家!從今天起,他們就在咱們村住下了,手把手教大家用新法子種地!”
人群裡一陣騷動,但更多的是懷疑。
一個叼著旱煙杆的老農,是村裡種地的一把好手,人稱“王老蔫”,他把煙鍋在鞋底上磕了磕,揚聲問道:“馬主任,不是我們不信你。可我們祖祖輩輩都這麼種地,也沒見餓死。這幾位先生,看著白白淨淨的,怕是連鋤頭都沒摸過吧?他們教我們種地?彆到時候把咱們的地給種廢了。”
一陣哄笑聲響起。陳望的一個年輕博士生臉漲得通紅,忍不住反駁:“我們是根據科學數據……你們的傳統種植方式,會造成土壤板結和肥力流失……”
“啥叫板結?啥叫肥力流失?”王老蔫一臉茫然,周圍的村民也都是一頭霧水。
眼看就要冷場,馬叔不慌不忙地跳下板凳,走到王老蔫跟前,拿起他那根用了幾十年的黃銅煙杆。
“老蔫叔,你這煙杆,是不是抽久了,裡麵就得積一層厚厚的煙油?”
“那可不,得拿根鐵絲捅捅才通氣。”王老蔫答道。
“地也一樣。”馬叔從地上抓起一把土,“你們年年上一樣的化肥,就跟你天天抽一樣的旱煙,這地啊,裡麵也結了一層‘煙油’,喘不過氣了。這就叫‘板結’。地都喘不過氣了,它能有勁兒長莊稼嗎?”
這麼一說,王老蔫和周圍的村民瞬間就懂了。
馬叔又指著那個博士生:“這位小教授說的‘肥力流失’,更好懂。就好比你燉一鍋肉,光放鹽,不放彆的料,那肉能香嗎?你們光上一種肥,地裡的‘味道’就淡了,長出來的東西自然就沒後勁了。”
陳望站在一旁,看著馬叔用最土的比喻,輕而易舉地化解了他們這些專家和農民之間的那堵牆,眼神裡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欽佩。他第一次意識到,從實驗室到田埂,中間隔著的,原來不是知識的鴻溝,而是話語的藝術。
“行了,道理不白話了。”馬叔拍了拍手,“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老蔫叔,聽說你家那二畝地的玉米,最近鬨蚜蟲鬨得厲害,藥打了幾遍都不管用,是不是?”
王老蔫臉色一沉,點了點頭:“可不是,那黑乎乎的小蟲子,跟有鬼附身一樣,打不死。”
“陳教授,”馬叔回頭看向陳望,“露一手的機會來了。”
陳望推了推眼鏡,走到那片玉米地。他蹲下身,仔細觀察了一陣,又撚了撚葉片上的蟲子,對身後的博士生說了幾個拉丁文學名。
博士生從帶來的一個箱子裡,拿出了一個玻璃瓶,瓶子裡裝著許多小米粒大小的、背上有七個黑點的紅色小甲蟲。
“這是……瓢蟲?”王老蔫認出來了,“這玩意兒有啥用?”
陳望清了清嗓子,正準備從生物鏈的角度開始闡述。
馬叔搶先一步,把瓶子拿過來,笑著對王老蔫說:“老蔫叔,咱們今天不打藥,咱們請‘救兵’。這叫‘七星瓢蟲’,是專門吃蚜蟲的‘老虎’。一隻老虎,一天能吃掉一百多隻蚜蟲。咱們把這幾千隻‘小老虎’往地裡一放,你等著瞧好戲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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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民們將信將疑的目光中,那些“小老虎”被放進了玉米地。
三天後,王老蔫急匆匆地跑進村委會,臉上帶著一種見了鬼的表情,一把拉住正在和陳望研究土壤樣本的馬叔。
“馬主任!陳教授!神了!真神了!”
馬叔和陳望趕到地頭,隻見那片原本被蚜蟲覆蓋得黑乎乎的玉米葉,竟然乾淨了不少,葉片下,隨處可見正在大快朵頤的七星瓢蟲。
王老蔫激動得搓著手,看著陳望的眼神,已經從懷疑,變成了敬畏。他轉身跑回家,沒一會兒,抱著兩個比人頭還大的冬瓜跑了回來,硬是塞到陳望懷裡。
“教授……俺沒啥好東西……這瓜,自家留的種,甜!你嘗嘗!你可真是……活神仙!”
陳望抱著兩個沉甸甸的大冬瓜,感受著上麵還帶著的田間的溫度,看著王老蔫那張淳樸又真誠的臉,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他這輩子收過無數的錦旗和證書,卻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感覺到自己研究了一輩子的學問,是如此的踏實和滾燙。
正當所有人都沉浸在這份喜悅中時,一個年輕村民慌慌張張地從村子另一頭跑了過來,臉色煞白。
“馬主任!陳教授!不好了!你們快去看看吧!”
“怎麼了?”馬叔心裡一緊。
“我們照著你們給的法子,新開辟的那片有機蔬菜試驗田……出怪事了!”年輕人喘著粗氣,聲音裡帶著哭腔,“那些菜苗,葉子全黃了!不是蟲害,也不是缺水,那葉子……那葉子就像生了鏽一樣,一片片地往下掉!看著……看著瘮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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