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同誌，就擔任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具體負責方案的統籌與實施。”
會議結束。
常委們陸續起身離去。沒有人再多看高振邦一眼，他像一個被遺忘的影子，獨自坐在那裡，麵前的那份紅頭文件，像一張判決書，無聲地宣告著一個時代的落幕。
一些人則有意無意地從林舟身邊走過，對他點頭致意，那笑容裡，帶著一種全新的、混雜著敬畏與示好的複雜意味。
林舟隻是禮貌地一一回應，不多一言。
當會議室裡隻剩下他和趙興邦時，趙興邦走過來，沒有多餘的話，隻是伸出手，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兩下。
一切儘在不言中。
……
省委常委會的決議，如同一道驚雷，在江北省的政壇和醫療係統，炸開了鍋。
而當中央電視台的新聞聯播，用長達三分鐘的時間，專題報道“江北省先行先試，探索‘健康中國’新路徑”，並正式宣布江北省成為“全國醫療改革示範區”時，這場風暴，便席卷了全國。
“健康江北”這個詞，一夜之間，成了各大媒體和網絡平台的熱搜。
林舟的名字，也第一次，以“‘健康江北’總設計師”的身份，出現在了全國人民的視野裡。
無數的電話，湧向江北省委省政府。兄弟省份的衛生、發改部門，紛紛發來函電，要求前來考察學習。國內頂尖的醫學院、智庫，也希望能與江北省建立合作，共同研究這個被稱為“江北模式”的改革方案。
而對於江北省的老百姓來說，變化來得更加直接。
決議通過的第二周，“江北省藥品集中帶量采購”第一批名單公布。之前在常委會上被林舟當做案例的，那個出廠價9.5元，在縣醫院卻賣到59元的降壓藥，經過“集采”談判，最終中標價為：9.8元。
藥價，一夜之間，回到了解放前。
那個曾經門庭若市，無數醫藥代表擠破頭的“江北醫藥招標中心”，迅速變得門可羅雀。據說，省紀委第二紀檢監察室的主任錢峰，在決議通過的第二天，就以“身體不適”為由，申請了長期病休。
與此同時，李瑞的“智慧醫療”平台建設，獲得了省財政前所未有的資金注入，全省的it精英被緊急征召，一個巨大的“醫療超算中心”破土動工。
馬叔的“醫聯體薪火計劃”，也正式啟動。省第一人民醫院的劉光遠院長，親自帶隊，高調進駐黑石縣人民醫院，各大媒體爭相報道，一時間，“白衣天使重走長征路”的故事，傳為佳話。
整個江北省，像一架被按下了快進鍵的巨大機器，圍繞著“健康江北”這個核心，高速運轉起來。
發改委，林舟的辦公室。
李瑞和馬叔，正眉飛色舞地向他彙報著各自的進展。
“老大，我們的app內測版已經出來了！我讓黑石縣的幾個鄉鎮醫生試用了一下，他們都驚呆了，說以後看片子，心裡有底了！”李瑞的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但精神卻異常亢奮。
“小林，你不知道，現在那些大醫院的院長，一個個排著隊找我，都想加入我們的‘薪火計劃’，生怕去晚了，連口湯都喝不上。”馬叔也一掃之前的陰霾，紅光滿麵。
林舟聽著，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他的目光，越過興奮的兩人，望向窗外。城市的天際線，在夕陽的餘暉中，顯得生機勃勃。
這場仗，打贏了。而且，贏得比他預想的，更漂亮。
然而，他心中卻沒有太多波瀾。他知道，解決一個問題，往往意味著另一個更深層次問題的浮現。
就在這時，他腦海中的因果沙盤，毫無征兆地亮了起來。
巨大的沙盤上，代表著江北省的版圖清晰浮現。剛剛平息的醫療係統危機，已經化作一片溫和的藍色。但與此同時，在廣袤的鄉村地區，大片大片代表著“耕地”的綠色板塊，正在被一種不祥的、代表著“建設用地”的灰色，以極快的速度侵蝕著。
一行冰冷的紅色數據，在沙盤上方跳動著：
【警告：全省耕地紅線保有量，預計在未來三年內，將被突破。糧食安全風險等級：高。】
林舟的瞳孔，微微一縮。
他想起了多年前，導師跟他說過的一句話。
一個國家，可以沒有先進的芯片，可以沒有高端的手機，但隻要糧倉是滿的，人心就不會亂。
可現在，沙盤告訴他，江北省的糧倉，快要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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