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撚了撚指尖,“它的氣息汙染了河水,浸入了溺斃女孩殘存的怨念。”
“李柔就這樣變成了鬼,一個混亂,渾噩的鬼。她把河底那具邪靈的‘屍體’,當成了自己媽媽的‘屍體’。”
“然後悄悄拖回了家,埋在了灶台下。”
“然後,‘複仇’開始了。她用執念書寫下仇人的名字……”
“那些罵過她媽媽,拒絕幫忙,讓她徹底絕望的名字。整個聚集地的人,在她的怨念影響下,像著了魔,一遍遍從河裡打水回家……”
“那情景,像不像一個個絕望的撈屍人?”
蘇瑤的聲音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清冷薄情。
陳詠民和馬震聽得連呼吸都忘了,皮膚上一粒粒雞皮疙瘩寒毛倒豎。
那些畫麵在蘇瑤平鋪直敘的講述裡浮凸出來,比任何惡鬼的嘶吼更瘮人。
“後來,李雪回來了,成了點燃一切的導火索。讓李柔看清了院子底下埋著的‘真相’,也看清了河裡被撈上來的,屬於自己溺斃屍體的‘真相’。”
“最後,她看著真正的母親,就在眼前,被那個她親手拖回來的冒牌貨,嚼碎吞下……”
蘇瑤的聲音頓了頓,煙霧繚繞中她的眼神更深邃了些。
車窗外,遠處滇江安全區冰冷的鐵灰色輪廓在地平線上凝固。
“那一刻,完成‘複仇’的執念,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殺掉那個占據她最後希望的‘異物’,是她存在的唯一意義。”
死寂在車廂裡彌漫,隻有引擎單調的嘶吼。
煙灰在馬震劇烈抖動的指尖斷落,掉在他的褲子上,燙了個小小的洞也渾然不覺。
“找到了,也複了仇……”
陳詠民艱澀地開口,“可李柔她媽……死得太…不值當了…”
蘇瑤輕輕搖頭,“鬼故事,核心從來不是什麼感人和美滿,是純粹的恐怖。你以為李柔複仇成功會是什麼?”
“以屍鬼的身份和母親繼續生活?還是流著血淚抱著母親破碎的屍體找人哭訴?又或者是全村獲救的皆大歡喜?”
“她的存在基於那份扭曲的複仇執念。現在,從某個角度來看,母女倆能永遠在一起,或許也沒什麼不好。”
想到副本徹底成型後,那些沒有攻略的隊伍進來會經曆什麼可怕的場景。
陳詠民和馬震就齊齊打了個冷戰。
……
車內恢複了安靜,隻有引擎低吼。
馬震貪婪地大口呼吸著窗縫透進來,帶著塵土和乾枯草葉味道的空氣。
那是生命的氣息。
劫後餘生的慶幸終於壓倒恐懼,迅速滋長出商人精明的盤算。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看向蘇瑤的眼神比對他親爹還恭敬:“王威閣下!您放心,答應您的,分文不少!方科那份也歸您,加一起共八十萬!最遲明天正午前,準時到賬!”
他恨不得拍胸脯立血狀。
沒了方科。
這次的經曆和蘇瑤剛才解說的整個事件發展,就是這個a級靈異副本絕境翻盤的鬼牌,就是整個商會的搖錢樹!
有這麼詳細的副本攻略在手。
運作好了,千萬級彆的能量點隻是時間問題!
區區八十萬?
九牛一毛!
他心思飛轉,已經在盤算回去如何借著王威的威風重新立規矩,獨攬這副本的開發權。
與此同時。
蘇瑤靠在椅背上,閉著眼。
任荒野的風從車窗縫隙吹拂她額前的碎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