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如此毫無製衡的權柄集於一身,萬一……我是說萬一,她的判斷出現偏差,屆時誰能勸阻?後果不堪設想啊!”
類似的擔憂,並非個例。
畢竟,蘇瑤的崛起之路,伴隨著太多的血腥與打破舊有規則。
就在這思緒微動間,蘇瑤的目光掃過台下前排正襟危坐、此刻卻眼神複雜的幾位高層,不由得想起了三小時前,李軒宇元帥那番決定性的講話。
……
麵對內部的質疑與擔憂,李軒宇緩緩走上講台,他沒有看稿,目光如炬,掃過在場每一位高級將領和政要。
“諸位,我們在害怕什麼?”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我們是在害怕蘇瑤的權力太大,無法控製嗎?”
“不!”他猛地提高了音量,手指重重敲在講台上,“我們真正應該害怕的,是我們自己!是我們根深蒂固的、一次又一次重蹈覆轍的錯誤!”
“我們錯在哪裡?錯就錯在,從一開始,我們就不信任她!”
李軒宇的聲音帶著痛心疾首的尖銳,“我們不信任她最初的判斷,認為她指出的威脅是天方夜譚;”
“我們不信任她的價值,認為她一個‘野生’的天才,其重要性比不上根正苗紅、背後有盤根錯節關係的陸天明!”
“結果呢?”他環視眾人,“張猛與她衝突,我們試圖和稀泥;陸天明與她對立,我們考慮所謂的‘平衡’!”
“每一次,我們都選擇了妥協,選擇了所謂的‘大局’,卻恰恰是因為我們的不公和短視,才一步步將內部矛盾激化到幾乎無法收拾的地步!”
“我們過去十年,乃至更久,為什麼節節敗退?為什麼幸存者區域派係林立、腐敗橫行?就是因為我們喪失了勇氣,磨平了棱角,忘記了最初的理想!”
“我們變得隻會‘委曲求全’,隻會‘談判妥協’!我們用退讓換取暫時的安穩,結果換來了什麼?換來的隻是生存空間的不斷被壓縮,隻是敵人越來越肆無忌憚的蠶食!”
李軒宇的聲音陡然變得激昂,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這個世界已經變了!常規的路徑已經走不通了!我們必須相信,這個世界上,就是存在一種人,他們‘生而知之’,他們‘天賦絕倫’!”
“他們能看到我們看不到的危機,能做到我們做不到的奇跡!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挽大廈之將傾,成常人所不能成’!”
“對於這樣的人,我們不需要去完全理解她每一步的用意,我們隻需要做一件事——”
他停頓了一下,用儘全身力氣,一字一頓地宣告,“那就是,誓死追隨!無條件信任!”
“而現在,這個人,已經出現了!”
李軒宇的目光最終定格在虛空中的某一點,仿佛穿透牆壁,看到了那個正在休整的年輕身影,
“她就是——蘇瑤!”
……
回憶的潮水退去,蘇瑤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觸動。
她沒想到,李軒宇,這位舊時代的掌舵人,竟然能如此深刻地剖析自身的弊端,並能以如此毫無保留的姿態,將整個文明未來的希望,壓在她的身上。
這份信任,遠比前世文明滅亡前夕,那些殘存力量倉促間給予的支持,要厚重和純粹得多。
她原本準備好的、關於為何需要如此集中權力以及後續激進計劃的艱難解釋,在此刻已顯得多餘。
對方遞過來的,不是需要權衡利弊的交易籌碼,而是一顆滾燙的、毫無保留的信任之心。
所有的遲疑,瞬間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