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雷霆手段處置完北羌使團,並下達了繼續進攻、誓滅北羌的聖旨後,蕭靖淵片刻未停,親自將依舊昏迷的林薇小心翼翼地抱起,一路護送回鳳儀宮安頓。他將林薇以俯臥的姿勢安置在鋪滿軟枕的鳳床上,仔細避開肩背處的傷口。
得到消息的林若白早已心急如焚地候在鳳儀宮外。蕭靖淵安頓好林薇,便命太監來福將林相引至正殿。
“老臣參見皇上!”林若白一見麵便欲行大禮,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顫抖,“薇兒……皇後娘娘她……傷勢如何了?”
蕭靖淵立刻上前一步,雙手將他扶起,語氣沉痛卻帶著安撫:“恩師不必多禮。太醫已然診過,幸得救治及時,已無性命之憂。太醫院正在全力調配解藥,小薇她……定會平安無事的。”
林若白聽聞女兒性命無虞,心中巨石稍落,卻仍是老淚縱橫,用衣袖輕輕拭去眼角的濕潤,懇求道:“陛下……可否準老臣,進去看薇兒一眼?”
蕭靖淵理解他作為父親的揪心,卻更擔憂林薇的狀況和外界的乾擾,他溫聲卻堅定地回道:“恩師,小薇此刻還未蘇醒,需要絕對靜養。朕向您保證,會親自在此守著她,絕不讓她再出半分差錯。眼下朝堂震蕩,諸多事務亟待處理,還需恩師在內閣多多費心,穩定大局。”
林若白明白蕭靖淵的考量,也知自己在此確實於病情無益,反而可能添亂,隻得強壓下滿腔的憂慮與心疼,躬身道:“老臣……遵旨。薇兒……就拜托陛下了。”說完,他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鳳儀宮,強撐著精神返回內閣處理繁重的朝務。
不多時,太醫院院判親自捧著剛剛煎好、熱氣騰騰的解藥疾步而來。蕭靖淵命人將藥碗接過,揮手讓所有宮人退至內室外等候。
他重新坐回床沿,極其小心地將林薇連同軟枕一起攬入懷中,讓她側靠在自己臂彎,務必不牽扯到傷口。他拿起湯匙,舀起一勺藥汁,輕輕吹涼,小心地遞到林薇唇邊。然而,林薇處於昏迷之中,牙關緊閉,棕黑色的藥汁順著她的唇角流下,根本無法喂入。
嘗試數次皆失敗後,蕭靖淵看著那不斷流出的藥汁,心如刀割,這每一滴都是救命的良藥!他不再猶豫,當即含了一口藥汁在口中,隨即俯下身,以唇相就,小心翼翼地撬開她的齒關,將溫熱的藥汁一點點、耐心地渡入她的喉間。
他就這樣一口接一口,直至將一整碗藥悉數喂完。確認林薇已將藥咽下,他才稍稍鬆了口氣,用絲帕輕柔地為她拭去唇角殘留的藥漬,再小心翼翼地將她重新俯臥安置好,拉過錦被仔細蓋妥。
整個內室靜謐無聲,唯有燭火跳躍,映照著蕭靖淵布滿血絲卻寫滿堅定與深情的眼眸。他執起林薇微涼的手,緊緊握住,低聲誓言:“小薇,快些好起來……我就在這裡,一直陪著你。”
夜深,蕭靖淵剛合眼不久,便察覺到懷中林薇的身體異常滾燙,他猛地驚醒,伸手探去,竟是一片駭人的高熱!
這一觸,瞬間將他帶回了前世的噩夢——那個她在他懷中身體逐漸冰冷,最後香消玉殞的夜晚,初始也是如此滾燙!巨大的恐懼如同冰水澆頭,讓他瞬間慌了神。
“小薇!小薇!”他急切地呼喚,卻得不到任何回應。他立刻朝外間怒吼:“曲奇!曲奇!快去太醫院!把所有當值的太醫都給朕提過來!快!!”
他自己則迅速翻身下床,取來冷水浸濕的軟巾,動作慌亂卻極其輕柔地敷在林薇的額頭上,一遍又一遍地擦拭她的脖頸和手臂,試圖用這方法為她降溫,眼中滿是驚惶與無助。
曲奇不敢有片刻耽擱,幾乎是拎著太醫院院判徐安的衣領,施展輕功,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鳳儀宮。徐安被顛得官帽歪斜,發髻散亂,剛站穩想整理一下儀容以免禦前失儀,就聽到蕭靖淵如同困獸般的咆哮:“還整理什麼!趕快過來看看皇後!怎麼會突然發起高熱!若是皇後有事,朕要你們太醫院陪葬!”
徐安連滾帶爬地撲到床前,隔著一方絲巾,屏息凝神為林薇診脈。片刻後,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連忙回稟:“陛下息怒!皇後娘娘此番高熱,並非病情惡化,乃是服下解藥後,身體正氣與殘留毒素相爭,欲將餘毒通過汗液逼出體外的正常反應!此乃吉兆!微臣這就再去煎一副輔助發汗解毒的湯藥,娘娘服下後,待到天明時分,高熱定會退去!”
“你最好所言不虛!”蕭靖淵死死盯著他,“今夜,你與太醫院所有人,就給朕守在鳳儀宮外,隨時待命,不得離開半步!”
後續匆匆趕來的太醫們也連忙跪伏在地,顫聲應道:“臣等遵旨!”
徐安不敢怠慢,立刻帶領一眾太醫前往偏殿,親自監督煎藥。藥成後,蕭靖淵依舊如之前一樣,小心地將林薇扶靠在自己懷中,親自試過溫度後,一勺一勺,極儘耐心地將湯藥喂下去。
將近天明時分,林薇身上果然開始大量出汗,寢衣很快便被徹底浸濕,緊貼在身上。隨著汗出,那駭人的高熱也漸漸退了下去,肌膚恢複了正常的溫度。
蕭靖淵絲毫不敢鬆懈,他命人備來熱水,親自用軟巾沾濕擰乾,極其輕柔地為她擦拭全身,動作小心翼翼,如同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待擦淨汗漬,他又為她換上乾爽舒適的寢衣,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珍視。
做完這一切,他立刻宣徐安入內再次診脈。徐安仔細診察後,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恭敬回稟:“陛下,娘娘洪福齊天,體內餘毒已徹底清除乾淨了!”
蕭靖淵卻眉頭緊鎖,看著依舊昏迷不醒的林薇,追問道:“毒既已清,為何人還不醒?”
徐安謹慎答道:“回陛下,娘娘鳳體素來柔弱,此番重傷失血又曆經毒物侵蝕,元氣大傷,身體需要時間自行修複。如今脈象已漸趨平穩,隻需好生用藥調養,補充元氣,假以時日,定會蘇醒。請陛下寬心。”
“寬心?朕如何寬心!”蕭靖淵聲音沙啞,“下去,用最好的藥,竭儘全力為皇後調養。皇後一日不醒,你們就一日給朕提著腦袋當差!”
“是,微臣遵旨!”徐安躬身退下,連忙去斟酌調配溫補元氣的方劑。
蕭靖淵重新坐回床沿,緊緊握住林薇微涼的手,貼在自己臉頰,目光一瞬不瞬地凝望著她沉睡的容顏,在心中默默祈盼:“小薇,快些醒來,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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