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落時,高樓瘦長的影子漸漸淡去,廣州的夜生活拉開了序幕。
我和德林坐在天橋上,跟橋邊那兩個佝僂著身子、頭抵地麵、麵前擺著破碗的乞討者,似乎也沒什麼區彆——大家都在努力混口飯吃。
我無聊地數著過往行人,竟發現個有趣的規律:每過200人左右,總會有人給乞討者丟點零錢。
按這天橋的人流量算,一天下來收獲也不少。
“這工作倒自由又穩定,挺好啊。”我跟德林念叨。
德林笑:“看你眼饞的,要不下去買個碗,今天就上崗?”
我也笑了——混飯吃的路子多了去,但總得合自己的口味才行。
夜幕下的廣州真美,車水馬龍,熱鬨得很。
比起老家那片如畫的麥田,我更喜歡這裡濃厚的工業和商業氣息。
趴在護欄上,我說:“德林,從今天起咱就要開啟新生活了,不管未來咋樣,故事得自己寫。”
德林站起來,迎著晚風攏了攏飄逸的長發:“飛哥,加油!昨天蹉跎的青春,從今天起一件件撿回來。”
我懂他的意思——四年青春耗在一個所謂的“鐵飯碗”夢裡,到頭來一場空。
“那就一起拚,”我指著遠方,“你看那些車、那些樓,彆人能有,咱也能。”
德林順著我指的方向望去,沉默了。
明天在哪?他顯然比我理性,我總帶著點激進的熱情。
天色不早,拿出下午買的麵包分著吃,就著半瓶水,第一次覺得麵包這麼香甜。
天橋上有人鋪開鋪蓋直接躺下,這兒確實不錯,護欄邊一躺不擋路,夜裡又涼快,我都有點心動,拿起行李就想打地鋪。
德林笑:“飛哥,我要是有相機,非得把這場景拍下來。等將來出息了出書,就叫《天橋上的精英天才》。”
這腦洞確實適合寫小說,我認真接話:“那這本小說就靠你了,爭取拿下諾貝爾文學獎。”
我倆樂得直笑——人總得有夢想,萬一實現了呢?
“為了圓夢,咱還是踏實找個地方,研究下明天咋混飯吃。”德林說,“這可是火車站,不安全。”
我笑著收起毯子:“成大事者先勞其筋骨,你這才一頓沒吃飽就扛不住了,還得練。”
下了天橋,繞著火車站的賓館多如牛毛,但我倆揣著有限的錢,總有點憂患意識。
問了幾家,價格一家比一家高。
瞅見夜行的公交車,我靈機一動:“坐公交往遠走點,說不定有便宜旅館。你看周圍哪有工廠?”
德林佩服的說著:“聰明!”
拖著疲憊的腿到公交站,站牌上各路車的站點標得清楚。
挑了輛到“工業園”的3路車——有工業園就有工廠,有工廠就有小賓館。
打工人消費的地方,價格該能接受,說不定還能碰著招工的。
盯著站牌上的末班車時間,還好,應該能趕上最後一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