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傑主動找巡視組彙報的事,不知怎麼還是漏了風。
雖然沒人明說,但委裡的氣氛明顯又變了。
以前大家見了他,客氣中帶著點疏遠;
現在去食堂吃飯,原本可能拚桌的人,看到他過來,要麼趕緊低頭扒飯,要麼找個借口匆匆離開。
走廊裡相遇,笑容更加勉強,眼神躲閃。
林傑心裡清楚,在很多人眼裡,他已經成了“巡視組的人”,或者說,一個不可靠的“告密者”。
官場最忌諱的就是這個。
他沒解釋,也沒法解釋,隻能硬著頭皮照常工作。
下午,他正在看青林縣報上來的一份關於“縣管鄉用”實施細則的初稿,巡視組周組長打來了電話:
“林傑同誌,現在方便嗎?有點情況想再跟你了解一下。”
林傑馬上回複:“方便,周組長。”
“那請你現在到我們這邊來一趟吧。”
放下電話,他心想,這次叫他過去,絕不僅僅是“了解一下情況”那麼簡單。
他上次的主動彙報,自然成了他們首先要抓住的線索提供者。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對王鑫交代了幾句,便起身走向巡視組駐地。
還是在那間小會議室,周組長和另一位年輕的巡視乾部已經在等著了。
“林傑同誌,請坐。”周組長示意他坐下,然後說,“你上次反映的情況,我們初步了解了一下,很有價值。特彆是關於藥品采購和之前信息化建設方麵的一些疑點。”
林傑點點頭,沒說話。
周組長看著他,繼續說“今天請你來,是想更深入地談一談。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以及你上次提到的一些線索,我們認為,省醫保局基金管理處的李向東處長,以及省人民醫院的趙安邦副院長,在這些方麵可能存在一些需要說明的問題。”
林傑心裡咯噔一下。李向東他打過交道,是錢強的老部下,之前推行醫保支付方式改革時,就沒少暗中使絆子。
趙安邦更是省醫的實權派,盤踞多年,關係網複雜。
巡視組這麼快就鎖定了這兩個人,效率驚人,也說明他們手裡可能已經掌握了一些東西。
“我們想聽聽你的看法。”周組長旁邊的年輕乾部開口道,他手裡拿著筆和記錄本,“據我們了解,你在推行藥品集采和分級診療過程中,與這兩位同誌在工作上有些交集,也產生過一些……分歧?”
問題開始變得具體。
林傑感到壓力陡增。
他知道,自己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可能像一把刀,指向某些人。
配合巡視組,把他知道的所有疑點和盤托出,或許能幫助儘快查明問題,但他必將徹底得罪李向東、趙安邦以及他們背後盤根錯節的關係網,在江東衛健係統再無立錐之地。甚至可能被扣上“挾私報複”的帽子。
但如果守口如瓶,或者含糊其辭,巡視組會怎麼看他?
會不會認為他上次的主動彙報是彆有所圖,或者心裡有鬼?
一旦被巡視組貼上“不配合”的標簽,那他之前的“主動”就毫無意義,甚至可能引火燒身。
他坐在那裡,感覺後背開始冒汗。
周組長平靜地看著他,等待他的回答。
林傑的腦子飛快地轉著。
他想起李向東在醫保數據上做的手腳,想起趙安邦在省醫內部對改革措施的陽奉陰違,想起那些可能被侵吞的醫保基金和虛高的采購價格……
他也想起馮靜雲要求“自查自糾”時那意味深長的眼神,想起委裡同僚們那些躲閃的目光。
他感覺自己被放在火上烤。
一邊是組織的紀律和要求,一邊是殘酷的官場現實和潛在的人身風險。
這根鋼絲,他必須走,而且要走得穩。
他緩緩抬起頭,語氣儘量保持平穩說:“周組長,關於李向東同誌和趙安邦同誌的具體情況,我了解的可能並不比組織掌握的多。我上次彙報的,主要是我在工作中觀察到的一些現象和聽到的一些反映,屬於工作層麵的情況。至於兩位同誌個人是否存在問題,我沒有證據,不能妄加評論。”
他停頓了一下,看到周組長微微蹙眉,立刻補充道:“但是,對於工作中確實存在的不規範、不合理之處,隻要是我親身經曆、有據可查的,我願意如實向組織反映。”
他這是在劃清界限,隻談工作問題,不談個人問題;
隻講確鑿事實,不做主觀推測。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既能配合巡視組工作,又能最大限度保護自己的策略。
周組長盯著他看了幾秒鐘,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但並沒有點破。
“好。”周組長點點頭,“那我們就從你親身經曆、有據可查的工作問題談起。請你詳細說一下,在推動藥品集采和醫保支付改革過程中,你遇到的,認為是不規範、不合理的具體事例,特彆是涉及李向東和趙安邦兩位同誌分管領域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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