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車走了,留下滿地狼藉和刺鼻的煙熏味。
醫院總務科的人忙著清理現場,嘴上說著“意外”、“線路老化”,眼神卻躲閃著林傑他們的目光。
劉副院長搓著手,一臉沉痛地走到林傑麵前:“林組長,您看這事鬨的……真是天有不測風雲!好在人沒事,數據……唉,我們一定儘快恢複係統,配合試點工作……”
林傑沒理他的表演,低頭看著手裡那兩塊從火場搶出來的硬盤。
一塊外殼灼燒變形,另一塊接口處有明顯的熔損痕跡,摸上去還殘留著高溫後的餘熱。
“恢複係統?”林傑抬起頭,臉上被煙熏得黑一道白一道,“劉院長,燒的就是存儲原始數據的主服務器。你們準備怎麼恢複?用備份?還是重新編?”
劉副院長臉色一僵,支吾道:“備份……備份肯定有,但需要時間調取……機房都這樣了,總得……”
“小陳。”林傑不再看他,轉頭對正在簡易工作台前忙碌的數據專家喊道,“這兩塊東西,還有沒有戲?”
小陳用便攜式檢測儀連接著受損較輕的那塊硬盤,屏幕上一串串錯誤代碼飛快滾動。
他眉頭緊鎖,搖了搖頭:“林組,情況不樂觀。這塊電路板大概率燒了,盤體經過高溫烘烤,磁介質極其不穩定。另一塊變形嚴重,開盤都難。常規恢複手段基本沒用了。”
劉副院長聞言,表現出來一絲絲放鬆的樣子,然後故意說:“哎呀!這可怎麼辦!這可是關乎試點成敗的關鍵數據啊!林組長,是我們的工作沒做好,我們向您檢討……”
“檢討的事以後再說。”林傑打斷他,“小孫,小李,把這兩塊硬盤封存好,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靠近。劉院長,麻煩你給我找個絕對安靜、獨立的房間,再找一台沒聯網的高性能電腦,配置越高越好。”
劉副院長一愣:“林組長,您這是要?”
“他們想一把火燒乾淨,”林傑掂了掂手裡沉甸甸的硬盤,冷笑著說:“我偏要看看,這灰裡到底還能扒出多少真東西。”
房間很快安排好了,是醫院一間閒置的檔案室,位置相對比較僻靜。
電腦也搬來了,雖然是幾年前的型號,但配置還算頂用。
小陳看著林傑打開自己隨身攜帶的加密u盤,裡麵不是辦公文檔,而是一堆他們沒見過的專業軟件和工具包。
“林組,您……您還懂數據恢複?”小陳有些驚訝。在他印象裡,林傑是政策專家,是改革乾將,跟這些硬核技術應該不沾邊。
“早年自學過一點,在江東搞信息化建設的時候,跟幾個頂尖的白帽子黑客混過一陣子,處理過幾次勒索病毒和硬件損壞的數據搶救。”林傑一邊熟練地安裝軟件,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那時候就知道,有些仗,光靠文件和嘴皮子打不贏。”
他連接好那塊受損較輕的硬盤,電腦識彆過程極其艱難,發出刺耳的讀寫聲。
“磁頭可能輕微粘連,盤片有壞道。”林傑盯著屏幕上緩慢跳動的進度條,眼神專注,“不能直接用恢複軟件暴力讀取,得先想辦法讓磁頭歸位,繞過損壞的固件區。”
他雙手在鍵盤上飛快敲擊,調出一個命令行界麵,輸入一行行複雜晦澀的指令。
小陳在一旁看得眼花繚亂,他發現自己這個科班出身的數據專家,在林傑這些底層操作麵前,竟有些插不上手。
“成了!”十幾分鐘後,林傑低呼一聲,屏幕上的錯誤提示消失了,雖然讀取速度依然慢得像蝸牛,但硬盤的分區信息終於顯示出來。
“碎片化非常嚴重。”小陳看著掃描結果,剛升起的希望又沉了下去,“很多文件索引都損壞了,就算讀出來,也是亂碼。”
“那就不用文件索引。”林傑語氣沒有絲毫動搖,“我們直接掃描底層扇區,根據試點數據文件的特定結構特征和校驗碼,進行碎片識彆和重組。就像從一堆被炸碎的紙片裡,找出帶特定水印和編號的那些,再把它們拚起來。”
“這……這工作量太大了!而且需要極其精準的算法!”小陳覺得這想法近乎天方夜譚。
“所以我們才要日夜不休地乾!”林傑拿起旁邊已經涼透的饅頭咬了一口,眼睛始終沒離開屏幕,“小陳,你負責根據我們的數據模板,寫特征識彆腳本。小李,你去找沈清源組長傳給我們的那些曆史數據結構文檔,特彆是關於數據校驗和存儲格式的部分。小孫,守住門口,天王老子來了也彆放進來!”
接下來的三天兩夜,檔案室的燈幾乎沒熄過。
濃茶和泡麵成了主食,困極了就在旁邊的舊沙發上輪流眯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