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北鎮撫司白虎堂,身後是震天的喊殺聲和熊熊燃燒的火光。左臂的箭傷劇痛鑽心,鮮血浸透了蟒袍的衣袖。我如同負傷的孤狼,在京城錯綜複雜的巷道中亡命奔逃,將追兵的呼喝聲和弩箭破空聲甩在身後。
東廠和北鎮撫司的叛徒絕不會放過我!他們必然已封鎖各門,在全城展開地毯式的搜捕!我必須立刻找到一個絕對安全、甚至能庇護我的地方!
皇宮?憑我現在的狀態和身份,根本不可能闖入,更彆說見到皇後娘娘。
林弈的“聽雨樓”?那裡或許能暫時藏身,但林弈背後的勢力目的不明,未必敢在此時正麵硬撼東廠和北鎮撫司的聯合追殺。
還有哪裡?
一個名字如同閃電般劃過我的腦海——南鎮撫司!
南鎮撫司!與北鎮撫司同屬錦衣衛,卻職責迥異,專司監察錦衣衛內部法紀、糾劾百官,與北鎮撫司和外廷的東廠素來關係微妙,甚至多有齟齬!他們擁有獨立的詔獄和刑訊體係,某種程度上,是製衡北鎮撫司和東廠的一股力量!
現任南鎮撫使陸仟,據傳是嘉靖朝名臣陸炳的後人,性格剛直,不阿附權貴,與東廠那位王公公更是勢同水火!或許……他會是我唯一的機會!
賭一把!
我咬緊牙關,辨認了一下方向,向著位於京城西南角的南鎮撫司衙門狂奔而去。
一路上,我避開大道,專挑最陰暗狹窄的小巷,多次險些與搜捕的巡邏隊撞個正著。傷口在不斷失血,體力在快速流失,但我憑借強大的意誌力和龍轉身的身法,一次次險之又險地避開圍堵。
終於,南鎮撫司那略顯陳舊、卻依舊森嚴的衙門大門,出現在視野的儘頭。
門口守衛的錦衣衛力士看到我渾身浴血、穿著北鎮撫司千戶蟒袍、踉蹌奔來的身影,頓時警惕起來,紛紛拔刀出鞘!
“站住!什麼人?!”
“我乃北鎮撫司掌刑千戶杜文釗!”我強提一口氣,亮出腰牌,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有十萬火急、關乎社稷存亡之要事,求見陸仟陸大人!速速通傳!”
守衛的力士看到我的腰牌和官服,又聽到“陸大人”的名字和“社稷存亡”四個字,臉色微變,不敢怠慢:“大人稍候!”
一名力士迅速轉身跑入衙門通報。
片刻之後,一名身著南鎮撫司百戶服飾、麵容精悍的中年武官快步走出,目光銳利地掃過我:“杜千戶?你這是……”
“北鎮撫司驚變!東廠謀逆!卑職冒死突圍,特來向南鎮撫使大人呈報證據!請速引見!”我急聲道,同時暗暗戒備。若南鎮撫司也與東廠勾結,那我便是自投羅網。
那千戶眼神劇烈閃爍,沉吟片刻,沉聲道:“跟我來!”他竟沒有過多盤問,直接轉身引路。
我心中稍定,緊隨其後,穿過南鎮撫司與北鎮撫司風格迥異、更顯肅穆的庭院,來到一處僻靜的書房外。
“大人,北鎮撫司杜千戶求見,稱有驚天要事稟報!”千戶在門外恭敬道。
書房內沉默了片刻,一個沉穩的聲音傳出:“讓他進來。”
我推門而入。書房內,一名身著常服、麵容清臒、目光深邃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書案後,手中把玩著一枚玉扳指。他看起來不像手握重權的鎮撫使,更像一位儒雅的文士,但那雙眼睛卻仿佛能洞穿人心。
正是南鎮撫使陸前。
“卑職北鎮撫司掌刑千戶杜文釗,參見陸大人!”我單膝跪地,但因傷勢踉蹌了一下。
陸仟的目光落在我染血的左臂和狼狽的模樣上,眉頭微皺:“杜千戶?你的事情,我已略有耳聞。獵苑平叛,晉升千戶,為何轉眼又如此模樣?北鎮撫司發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