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的微光尚未完全驅散夜幕,薊鎮總兵府內已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死寂。我依舊躺臥在榻,雙目緊閉,氣息微弱,仿佛仍陷於瀕死昏迷。但每一寸肌肉都已繃緊如弓,龍轉身意內息在經脈中無聲奔流,感知放大到極致,捕捉著院外每一絲風吹草動。
懷中的瓷瓶藥膏散發著清涼,勉強壓製著左肩傷口傳來的陣陣鑽心刺痛與寂滅指力的陰寒侵蝕。這具身體遠未恢複,但足夠了——足夠揮出決定生死的刀。
腳步聲!沉重、急促、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正快速逼近廂房!不止一人!
來了!馬彪果然狗急跳牆!
砰!
房門被粗暴踹開!火光湧入,映出馬彪那張因驚懼和狠戾而扭曲的臉,以及他身後十餘名手持利刃、煞氣騰騰的親兵!
“杜文釗!納命來!”馬彪看到榻上“昏迷”的我,眼中凶光爆閃,根本不多廢話,厲喝一聲,手中腰刀帶著淒厲風聲,直劈我脖頸!他身後親兵亦蜂擁而上,刀劍並舉,欲將我亂刃分屍!
就在刀鋒及體的刹那——
我雙眼猛然睜開!眼中血光乍現!早已蓄勢待發的龍轉身意轟然爆發!
“吼——!”
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啞咆哮從喉間迸發!我身體如同鬼魅般從榻上彈起,險之又險地避開馬彪的致命一刀,右手於枕下閃電般抽出“血饕餮”!
鏘——!
妖異的刀鳴撕裂空氣!繡春刀出鞘的瞬間,血刀經那慘烈癲狂的內力已如沸油般湧入刀身,暗紅色的刀鋒在火光下折射出令人心悸的血芒!
“殺!”我根本不顧左肩劇痛,身隨刀走,血刀刀法第一式“血影驚鴻”已然出手!刀光並非直劈,而是化作一道扭曲詭異的血色弧光,如同毒蛇吐信,刁鑽無比地抹向衝在最前的兩名親兵咽喉!
那兩人根本沒料到“垂死”之人竟能暴起發難,更沒見過如此詭異邪門的刀法!刀光一閃,血泉噴湧!兩顆頭顱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飛起!
“他沒死!結陣!”馬彪驚駭狂吼,後退一步,指揮親兵結陣。這些親兵皆是百戰老兵,雖驚不亂,立刻刀盾交錯,試圖合圍。
但我豈會給他們機會?血刀經心法瘋狂運轉,劇烈的痛楚反而刺激得內力更加狂暴!我腳踏龍轉身詭異步法,身形如血霧般飄忽不定,瞬間切入陣型縫隙!
“血浪千疊!”我嘶聲怒吼,血饕餮狂舞,刀光不再是單一的弧線,而是化作層層疊疊、洶湧澎湃的血色浪濤!每一刀都狠辣絕倫,專攻下盤、關節、脖頸等鎧甲難護之處!刀鋒過處,殘肢斷臂橫飛,慘叫聲不絕於耳!
血刀刀法,至邪至凶!愈是見血,刀勢愈狂!溫熱的鮮血濺灑在我臉上、身上,刺鼻的血腥味反而讓我精神一振,體內血刀經內力奔騰咆哮,仿佛一頭被喚醒的嗜血凶獸!
一名持盾親兵大吼著頂盾衝來,我根本不閃不避,血饕餮帶著全身之力以及血刀經的慘烈刀意,一記“血屠蒼生”狠狠斬在盾牌上!
哢嚓!
精鐵包皮的盾牌竟被蘊含狂暴內力的刀鋒硬生生劈裂!刀勢未儘,順勢而下,將那親兵連人帶甲劈開!內臟鮮血潑灑一地!
“惡魔!他是惡魔!”剩餘親兵被這血腥恐怖的景象駭得膽氣儘喪,陣型大亂!
馬彪目眥欲裂,狂吼著揮刀撲上,刀法大開大合,勢大力沉,乃是軍中搏殺之術!刀風呼嘯,勁氣逼人!
我左肩重傷,不便硬接,龍轉身再展,身體如無骨般扭曲,險險避開刀鋒,血饕餮順勢反撩,一式“血染紅塵”直削他手腕!
馬彪變招極快,回刀格擋!
鐺!
雙刀碰撞,火星四濺!我手臂微麻,借力向後飄退,嘴角卻勾起一絲殘忍的弧度。血刀經內力陰毒無比,方才碰撞間,已有一絲慘烈刀意順著刀身侵入對方經脈!
馬彪果然身形一滯,臉色瞬間潮紅,顯然吃了暗虧!
“給我死!”他暴怒如狂,不顧內息紊亂,再次猛撲上來,刀光如匹練,籠罩我全身!
我眼中血芒更盛,血刀經催至極限,竟不閃不避,血饕餮劃出一道決絕的、同歸於儘般的軌跡——“血祭蒼穹”!刀鋒直刺他心口,完全無視他劈向我頭顱的一刀!
以命換命!血刀精髓!
馬彪萬萬沒想到我如此瘋狂!他終究惜命,刀勢一偏,格向我長刀,試圖閃避!
就在他舊力已儘、新力未生、心神被奪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