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深處,遠離亂葬崗的密林小徑。月光被濃密的枝葉切割得支離破碎,在地麵投下斑駁晃動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和腐葉的氣息。
我如同幽靈般潛行於林間陰影中,龍轉身身法運轉至極致,腳步落地無聲,氣息收斂如頑石。我的目光銳利如鷹,掃視著前方那條蜿蜒曲折、通往深山的小徑。根據我對邢無赦行事風格和這一帶地形的判斷,這極可能是他負傷後潛行遁走的必經之路。
與淨街虎那場驚天惡鬥的餘波似乎仍未完全平息,遠處偶爾傳來夜梟被驚飛的撲翅聲。我在賭,賭邢無赦雖強,但在淨街虎那慘烈霸道的刀下,絕無可能全身而退。賭他此刻正是最虛弱的時候。
時間一點點流逝,林間隻有風聲蟲鳴。
忽然,極遠處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枯枝被踩斷的異響!聲音極細微,卻沒能逃過我高度集中的聽覺。
來了!
我立刻屏住呼吸,將身形徹底隱入一叢茂密的灌木之後,目光死死鎖定聲音傳來的方向。
片刻後,一道身影出現在小徑儘頭。他步履不再如鬼魅般飄忽,而是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沉重和踉蹌。依舊是那身漿洗發白的舊錦衣,但此刻胸前已被大片暗紅色的血漬浸透,左肩至胸口那道恐怖的刀傷即便隔著衣物也能看出猙獰的輪廓。他的臉色在斑駁月光下顯得愈發蒼白透明,每一次呼吸都似乎牽扯著巨大的痛苦,灰白色的瞳孔中雖然依舊冰冷,卻難掩深深的疲憊和虛弱。
邢無赦!他果然受了重傷!
他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寂滅指力似乎仍在微微運轉,形成一層極淡的護身氣勁,但明顯遠不如全盛時期那般凝練陰寒。
就是現在!
在他經過我藏身之處前方約十步距離時,我動了!
沒有呼喊,沒有征兆!我如同蟄伏已久的獵豹,驟然暴起!左手早已上弦端平的軍用勁弩率先激發!
咻!咻!咻!
三支淬了麻藥的弩箭呈品字形,撕裂空氣,直取他後心、右膝彎針對其右肩已傷)以及持指的右手!
幾乎在弩箭射出的同時,我右手“血饕餮”已然出鞘,身隨刀走,龍轉身步法催到極致,整個人化作一道貼地疾行的血色閃電,直撲其身後!刀光內斂,卻蘊含著血刀經全力爆發的慘烈殺意,直斬其雙腿!攻其下盤,限製其移動!
邢無赦雖重傷,宗師的反應猶在!弩箭破空聲響起刹那,他灰白瞳孔驟然收縮,厲嘯一聲,重傷的身體強行扭轉,左指疾點!
嗤!嗤!
兩道陰寒指風精準地點碎了兩支弩箭,箭杆瞬間凍結崩裂!但第三支弩箭已至,他躲閃不及,噗地一聲射入其右大腿!麻藥瞬間注入!
與此同時,我的“血饕餮”已悍然斬到!
邢無赦驚怒交加,顯然沒料到此時此地竟會遭遇伏擊,而且伏擊者竟是我!他右腿中箭一軟,身形踉蹌,隻得左掌猛地拍向地麵,借力向後急退,同時右指勉強點向我刀鋒!
鐺!
指刀相交!發出一聲沉悶異響!
一股遠比預期中弱得多的陰寒指力傳來,但仍震得我手腕微麻!血刀經的狂暴力道順勢衝擊而去!
“呃!”邢無赦悶哼一聲,借力倒飛出去,落地時右腿一軟,險些跪倒,嘴角再次溢出一縷鮮血,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暴怒和一絲……驚悸?
“杜文釗!你這螻蟻!安敢襲我?!”他聲音嘶啞,帶著劇烈喘息,試圖催穀寂滅指力,但胸前傷口立刻迸裂,鮮血湧出,指間灰氣也變得明滅不定。
我根本不答話,一擊占得先機,豈容他喘息?腳下步法急變,如影隨形般再次撲上!“血饕餮”刀光爆漲,化作層層血色浪濤,狂攻不止!專攻其受傷的左半身和下盤!
邢無赦又驚又怒,重傷之下實力大打折扣,身法遲滯,指力渙散,隻能憑借經驗和殘存內力勉力支撐,且戰且退!寂滅指風雖仍陰毒,卻威力大減,範圍縮小,再難形成有效的壓製。
鐺鐺鐺!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