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州城的城牆在晨霧裡泛著青灰色的冷光,牆磚上還留著去年洪水衝刷的暗痕,城樓上的“沂州衛”大旗被風扯得獵獵作響,旗角磨出的毛邊在霧中忽隱忽現。城牆根下,士兵們正往城垛間搬木梁,每根梁上都纏著浸過桐油的麻繩,木梁兩端的鐵箍在霧裡閃著淡光——這是昨晚接到消息後,連夜從府庫翻出來的舊守城物資,連城門後的千斤閘,都被士兵們用粗鐵鏈再纏了三道。
“來了!是護糧隊的糧車!”城樓上突然傳來一聲喊,哨兵的聲音穿透晨霧,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激動。喬鄆抬頭望去,城垛後探出十幾個腦袋,手裡的長槍在霧中露出半截槍尖,像剛睡醒的獸牙。他勒住糧車的韁繩,讓隊伍停在離城門五十步遠的空地上——這是約定的安全距離,避免被當成梁山的詐降隊伍。
城門“吱呀”一聲開了道縫,一個穿青色官服的人走了出來,是沂州府尹的幕僚李先生,手裡拿著塊刻著“沂州府”的木牌。他快步走到喬鄆麵前,目光掃過身後的糧車和農戶,眼眶一下子紅了:“可算來了!昨晚梁山的探子在城外晃了一夜,城牆上的士兵都沒敢合眼,再沒糧,怕是撐不到援兵來。”
喬鄆跳下車轅,把官府的火漆信遞過去:“這是獨龍崗暗哨轉來的消息,梁山三路大軍提前集結,咱們得抓緊布置。”他指著身後的石勇和周壯,“這位石勇兄弟擅長近戰,能教士兵對付攻城器械;周壯兄弟曾在梁山待過,知道他們的攻城套路。”
李先生趕緊點頭,轉身往城裡喊:“快!開城門!讓護糧隊的兄弟和農戶們進來!把糧卸去糧倉,傷藥送去醫館!”城門緩緩推開,裡麵湧出來十幾個士兵,幫著農戶們卸糧,還有個穿粗布衫的老醫官,提著藥箱快步走到蘇婉麵前:“蘇姑娘,城裡的傷藥快用完了,您這藥箱裡的藥膏,可解了燃眉之急!”
蘇婉打開藥箱,指著裡麵的陶罐:“這是祛腐膏,治外傷感染的;這個是止血膏,塗在傷口上能快速止血,您讓醫館的學徒按比例兌水,能多配些。”她又拿出個布包,“這裡麵是艾草和硫磺,點燃了能熏走蚊蟲,也能給傷口消毒。”
王月瑤沒跟著去醫館,而是拉著兩個士兵去了城門後的鐵匠鋪,鋪裡的鐵砧上還放著半截沒打完的鐵劍。她從布包裡掏出張圖紙,指著上麵的圖樣:“咱們把農具改改,犁頭卸下來裝在木杆上,能當長槍用;鐮刀綁在長杆上,能砍斷攻城的雲梯繩。”鐵匠鋪的老匠人湊過來一看,拍著大腿:“好主意!俺這就召集學徒,半個時辰就能改出二十把!”
石勇則帶著十幾個士兵去了城牆上,他撿起根木梁,指著城垛間的縫隙:“梁山的雲梯會從這裡搭上來,你們用流星錘臨時用鐵鏈纏木柄做的)纏住雲梯的橫檔,往城下拽,就能把雲梯掀翻;要是他們用撞車,就往城下扔浸了油的木柴,再扔火折子,燒他們的撞車。”他一邊說,一邊演示著揮鏈的動作,鐵鏈“嘩啦”一聲纏住木梁,輕輕一拽,木梁就被拉得傾斜。
周壯則跟著李先生去了城樓上的了望塔,他拿著望遠鏡官府從軍器庫翻出來的舊物),往城外的樹林望去:“梁山的攻城隊喜歡在霧天行動,他們的雲梯會裹著濕麻布,防著火攻,咱們得在城牆上備著沙子,濕麻布燒不著,用沙子能壓滅火,還能砸傷爬雲梯的人。”他指著塔下的糧倉,“糧倉得派兩個人守著,梁山的探子可能會混進城,想燒糧倉。”
喬鄆沒閒著,他帶著鐵牛和二柱、阿強去了城門口的集市,裡麵還有些沒來得及逃走的農戶,正圍著個賣粟餅的攤子議論紛紛。鐵牛走上前,拍了拍攤子的木桌:“鄉親們!梁山的人要攻城,咱們得一起守著沂州城!男人們跟俺去城牆上搬木柴,女人們去醫館幫忙洗傷布,老人孩子們幫著送水送糧,隻要咱們一起,肯定能守住!”
人群裡頓時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一個穿補丁衣裳的老農站出來:“俺們聽鐵牛兄弟的!俺家兒子去年被梁山的人抓去運糧,至今沒回來,俺要跟他們拚了!”說著,他撿起地上的扁擔,“俺這扁擔,能打兩個梁山賊!”有了老農帶頭,其他農戶也紛紛響應,有的去搬木柴,有的去洗傷布,集市裡一下子熱鬨起來,連賣粟餅的攤主都推著攤子,跟著去了糧倉,要給士兵們送熱餅。
晌午時分,霧漸漸散了,城牆上的士兵和農戶們已經布置得差不多了:城垛間擺滿了浸油的木柴和沙子,城門後堆著改好的農具,醫館裡的學徒們正忙著配藥,糧倉外守著兩個手持鐵斧的士兵。喬鄆站在城樓上,看著下麵忙碌的人群,心裡暖得很——從蒙陰的麥田到現在的沂州城,每次遇到難關,總有這麼多人願意站出來,這就是守住城的底氣。
突然,了望塔上的周壯喊了一聲:“梁山的探子來了!在城外三裡地的樹林裡!”喬鄆趕緊拿起望遠鏡,果然看到樹林裡有幾個黑影在晃動,手裡還拿著什麼東西,像是在測量城牆的高度。石勇扛著鐵鏈走過來:“俺帶幾個士兵去看看,抓個活口回來,問問他們的攻城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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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鄆點頭,遞給石勇一把短刀:“小心點,他們可能帶了迷藥。”石勇接過刀,帶著五個士兵從城牆下的暗門鑽了出去,暗門通往城外的一條小河,能繞到樹林後麵。沒過多久,就聽到樹林裡傳來幾聲打鬥聲,接著石勇提著個穿黑布衫的人走了回來,那人嘴裡塞著布,手裡還攥著個測量用的木尺。
“問出來了,”石勇把人交給士兵,擦了擦手上的灰,“他們今晚亥時攻城,先用小股人馬佯攻,引咱們的注意力,再用雲梯和撞車從東西兩側同時進攻。”周壯湊過來:“果然是他們的老套路,佯攻時會放箭,咱們得在城牆上搭盾牌,保護士兵和農戶。”
李先生趕緊安排士兵去搬盾牌,城牆上頓時豎起一排排木盾,盾麵上還蒙著浸了水的麻布,能擋住箭雨。農戶們則在城牆上搭起了棚子,燒著熱水,準備給守城的人暖身子。夕陽西下時,城牆上的燈漸漸亮了起來,一盞盞燈籠掛在城垛間,映著士兵和農戶們的臉,沒有慌亂,隻有堅定。
蘇婉提著藥箱走過來,遞給喬鄆一碗熱湯:“喝碗湯暖身子,今晚怕是睡不成了。”喬鄆接過湯,喝了一口,暖意順著喉嚨往下走。他看著遠處的樹林,夜色漸漸籠罩下來,隱約能看到裡麵有火光在晃動——那是梁山的人在準備攻城器械。
石勇靠在城垛上,手裡攥著鐵鏈,目光盯著城外的動靜;周壯則在城牆上走來走去,檢查著每一處防禦,時不時提醒士兵們注意雲梯可能搭放的位置;鐵牛和農戶們坐在棚子裡,吃著熱粟餅,聊著家常,偶爾有人站起來,往城下放望一眼,又坐回去繼續吃餅。
喬鄆喝著熱湯,看著眼前的景象,心裡清楚——今晚的攻城戰會很難,但隻要大家一起,守住沂州城就不是難事。城樓上的“沂州衛”大旗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像在為即將到來的戰鬥,悄悄加油。遠處的火光越來越亮,戰鼓聲的前奏,似乎已經在夜色裡,輕輕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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