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傷害!非法探測!”
“諾亞!你當千帆港的規矩是放屁!零號這鬼東西的場域是不是攻擊性,你心裡沒數?老子現在就去仲裁庭告你!告你違背《試煉者安全基本條例》!告你蓄意用危險魔法手段侵害其他試煉者!我看你的‘合法質詢’還怎麼進行下去!”
他直接把最嚴重的指控帽子扣了上去,聲音洪亮,震得巷子嗡嗡作響,意圖引起遠處行人的注意。
周圍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能量無聲地激烈對抗著,零號項圈的紫光明滅不定,似乎受到了熔岩力場的強烈乾擾,那空洞的眼睛裡似乎掠過一絲細微的數據流般的波動。
諾亞麵無表情,鏡片後的目光冰冷地掃過讚恩爆發性的赤熱力場,又落在他身後艾娜強忍不適、努力收斂力量的身影上,大量的數據在他眼底飛速刷新、記錄著……
熔岩對場域的能量乾擾係數、艾娜力量應激反應的頻譜特征、壓製狀態下的穩定性閾值……
“讚恩先生,請控製你的力量輸出,避免觸發城市防禦法陣。”諾亞的聲音依舊毫無波瀾,如同機器。
“你的指控毫無依據且情緒化,零號的場域能量級經過嚴格校準,完全符合規範,其性質為純粹的信息收集,不具備任何物理或精神傷害性。”
“你的抵抗和汙蔑,隻會加深仲裁庭對艾娜小姐力量‘來源正當性’及‘可控性’的合理懷疑。”
他寸步不讓,目的明確——就是要逼出艾娜在壓力下的真實反應,逼她在探測下暴露,或者因讚恩的“過激”反應而落下把柄!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僵持時刻——
“看起來這裡很熱鬨啊!”
一個帶著豪邁笑意的聲音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間打破了巷子裡凝滯的氣氛!
隻見萊昂·金鬃那顆標誌性的黃金獅子頭出現在巷口,魁梧如山的身軀幾乎堵住了大半光線,身後跟著鋼嵐、犀角等幾位氣息剽悍的獸人戰士,阿瑟像隻靈活的小猴子,正焦急地在萊昂腿邊打著手勢。
萊昂銳利地掃過場中劍拔弩張的三人,瞬間就明白了大概,他咧開嘴,露出鋒利的犬齒,龐大的身軀帶著一股蠻橫的壓迫感,幾步就站到了艾娜和讚恩旁邊,與諾亞針鋒相對。
“諾亞,”
萊昂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巨大的獅掌隨意地拍在腰間的戰斧柄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欺負我萊昂認定的妹子和她同伴?千帆港的規矩,要切磋去公正之環簽生死狀!搞這些偷偷摸摸的能量把戲,像個躲在陰影裡的地精!你要不要現在跟我去環裡‘交流’一下學術?我保證讓你體驗體驗什麼叫真正的‘能量感知’!”
他刻意加重了交流二字,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萊昂的武力威懾如同一柄重錘,狠狠砸在諾亞精心編織的非武力陷阱上,他直接撕開了對方“學術研究”的遮羞布,將衝突赤裸裸地擺到了“武力解決”的台麵上。這個選項,顯然是諾亞此刻絕對不想選的。
就在萊昂洪亮的聲音吸引了諾亞及其助手瞬間注意力的電光火石之間,艾娜腦中靈光如同閃電劈開混沌!機會!
她將全部心神凝聚到最細微的操控。一縷微乎其微的時間之力,被她小心翼翼地剝離出來,同時,她不再試圖完全鎖死【永夜帷幕】,而是如同打開一道微不可察的縫隙,讓一絲屬於時光龍那古老而威嚴的生命氣息——龍威!自然地、混雜著黑暗本源的氣息逸散而出。
這兩股力量被她精準地引導著,如同兩滴投入沸油的水珠,主動“注入”到前方那片被讚恩狂暴熔岩力場乾擾得劇烈波動的探測場域之中!
嗡——!滋啦——!
異變陡生!
零號脖頸上的那金屬項圈,驟然爆發出刺眼的混亂紫光!光芒瘋狂閃爍跳躍,如同接觸不良般!她手中捧著的魔法記事板發出尖銳刺耳的警報聲!鏡麵屏幕上,原本代表著解析【空寂之核】的數據流瞬間被攪得天翻地覆!
代表時間擾動的、完全無法被現有模型識彆的詭異波紋,與那純粹高等生命層次的威嚴氣息交織在一起,形成兩股更龐大、更混亂、更難以解析的恐怖噪音洪流,將原有的黑暗能量特征衝得七零八落!
數據模型瞬間崩潰,屏幕上爆開一片刺眼的雪花和亂碼,儀器核心甚至冒出了一縷細微的、帶著焦糊味的青煙!
諾亞臉上那萬年不變的冰冷臉龐上,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不是憤怒,而是極度的震驚和一種近乎瘋狂的、發現了絕世寶藏的狂熱!
他猛地抬起頭,鏡片後的眼睛死死盯住艾娜,瞳孔因巨大的衝擊而微微收縮!
時間粒子擾動?!還有……這生命層次……不可能!比純血龍更……更接近本源?!他內心的實驗室仿佛被投入了湮滅炸彈,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風暴!
艾娜這冒險一搏,主動暴露的另外兩個“炸彈”,其震撼性和研究價值瞬間將所謂的空寂之核失竊案碾成了微不足道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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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種暴露是主動、混亂且無法被儀器穩定記錄捕捉的,反而讓諾亞精心準備的證據鏈當場功虧一簣,陷入了一個更大、更誘人卻也更撲朔迷離的謎團深淵!
讚恩和萊昂也敏銳地察覺到了諾亞的失態和那魔法儀器的異常崩潰,雖然不明所以,但看到諾亞那副仿佛見了鬼又像挖到金礦的表情,以及零號項圈失控的閃光,他們立刻明白艾娜剛才必定做了什麼驚人之舉,暫時撕開了諾亞的網!
諾亞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強行壓下幾乎要噴薄而出的震驚與狂喜,他臉上扭曲的表情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迅速抹平,重新恢複了那令人心悸的冰冷平靜。
但當他再次看向艾娜時,那眼神已徹底改變——不再是看一個涉嫌持有贓物的嫌疑人,而是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寶、一個終極的、活體的研究課題!充滿了占有的欲望和解析一切的貪婪。
他猛地抬起手,做了一個極其簡潔的終止手勢。
零號項圈上狂閃的紫光如同被掐斷電源,瞬間熄滅,那雙空洞的眼睛重新垂下,手中的魔法記事板也停止了刺耳的警報,屏幕依舊一片花白,殘留著過載的痕跡。
“很有趣。”
諾亞的聲音依舊平靜,但仔細聽去,卻能捕捉到一絲極力壓抑卻仍舊泄露的興奮,“非常……有趣,艾娜小姐,你總能帶來超越預期的‘驚喜’。”他特意加重了“驚喜”二字。
“明日的質詢。”
他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反射著巷口的光,遮住了眼底最深處的算計,“我期待你的‘解釋’。”他將“解釋”二字咬得意味深長,仿佛那已不是質詢,而是他下一步更宏大計劃的邀請函。
他知道,今天已無法得逞。
萊昂赤裸裸的武力威脅如同一柄懸頂之劍,而艾娜身上展現出的、遠超預期的多重神秘本質,價值高到讓他必須改變策略,暫時退一步,是為了在更“合適”的舞台上,進行更徹底的“研究”。
說完,他不再看怒目而視的讚恩和如同鐵塔般矗立的萊昂,帶著零號轉身快步離開,那步伐,竟比來時多了一絲急促。
直到諾亞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巷口,艾娜才猛地鬆懈下來,背心一片冰涼,早已被冷汗浸透。剛才那一瞬間的冒險如同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