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娜拽著維爾的手臂,幾乎是腳不沾地地衝出了圖書館的大門,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灑在懸浮花園的小徑上,周圍是修剪整齊的魔法灌木和盛開著奇異花朵的花壇。
直到走到一處相對僻靜、被巨大星穹樹蔭遮蔽的花園旁時,艾娜狂奔的勢頭才猛地刹住,她鬆開緊抓著維爾胳膊的手,像被燙到一樣縮了回來,急促地喘息著。
剛才那股支撐著她的、如同火山噴發般的勇氣和占有欲,在離開了充滿敵意的環境和旁人的注視後,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般的羞恥感和自我懷疑。
天哪!她剛才乾了什麼?!
她居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像宣誓主權一樣喊出“他是我的”!還像個蠻橫的土匪一樣把維爾硬生生拽走了!完蛋了!這下真的完蛋了!
讚恩和萊昂一天到晚不乾正事,肯定在偷窺,肯定被看見了!那個大嘴巴死金毛絕對會拿著喇叭在群裡循環播放!她的形象……她小心翼翼維護的自以為的)形象徹底崩塌了!
艾娜的小臉瞬間從憤怒的漲紅變成了羞窘欲死的慘白,隨即又迅速湧上更深的、近乎發黑的緋紅,她下意識地用雙手捂住了滾燙的臉頰,恨不得立刻挖個地洞鑽進去,再也不見人。
“嗚……笨蛋!”她猛地轉過身,背對著維爾,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和無處發泄的羞憤,小肩膀微微顫抖著,像是在控訴,又像是在罵自己,“都…都是你惹出來的禍!誰讓你招蜂引蝶的……”
維爾站在她身後,看著女孩那纖細的背影和被黑發遮掩的、紅得快要滴血的耳尖,胸腔裡仿佛被溫熱的液體瞬間填滿,柔軟得一塌糊塗。
方才圖書館裡艾娜那一聲清脆的宣示,那緊抓著他手臂的堅定力道,如同最絢爛的魔法煙花,在他心中炸開,驅散了奧菲莉亞帶來的所有陰霾。
此刻,看著她因為巨大的羞恥感而縮成一團、渾身散發著“完蛋了”氣息的小模樣,維爾隻覺得心尖像被羽毛輕輕搔刮著,又癢又軟。
“嗯嗯,”維爾的聲音放得極輕、極柔,帶著一種近乎哄勸的縱容和發自內心的愉悅,他向前邁了一小步,離她更近了些,溫熱的呼吸幾乎拂過她柔軟的發頂,“是我的錯,下次保證不會了。”他頓了頓,補充道,“我會離麻煩遠一點的。”
這句帶著點笨拙卻無比真誠的承諾,像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熨帖了艾娜慌亂的心,她捂著臉的手指微微張開一條縫,露出一雙濕漉漉、帶著羞窘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的黑眸,飛快地瞥了維爾一眼。
“誰…誰要你保證了!”她甕聲甕氣地反駁,聲音卻比剛才軟了許多,帶著點女孩的嬌嗔。
維爾看著她露出的那雙眼睛,裡麵清晰地映著自己的身影,心頭那股柔軟的感覺更甚。他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像一棵沉默而安穩的樹,為她遮擋著或許並不存在的風雨,也給她空間去消化那洶湧的羞意。
旁邊噴泉的水流聲嘩嘩作響,在陽光下折射出小小的彩虹,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花草的清香,時間在沉默中流淌,艾娜狂跳的心臟終於慢慢平複下來,臉上的熱度也消退了一些,雖然紅暈依舊明顯。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猛地放下捂著臉的手,轉過身來,但依舊低著頭,視線落在維爾的鞋尖上。
“我…我先回去了!”她的語速飛快,帶著明顯的慌亂,“姐姐…姐姐還在等我!”
說完,她甚至不敢再看維爾一眼,像隻受驚的小鹿,腳步匆匆地繞過維爾,朝著時之塔的方向頭也不回地小跑而去,纖細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花園小徑的儘頭,隻留下空氣中一絲若有若無的馨香。
維爾站在原地,目光追隨著那個落荒而逃的小小身影,直到完全看不見,他緩緩抬起剛才被艾娜緊緊抓住的手臂,那裡仿佛還殘留著她指尖的微涼和那不容置疑的力道。
他的嘴角抑製不住地、一點一點地向上揚起,最終定格成一個傻氣卻無比滿足的弧度,他輕輕抬起手,指尖無意識地碰了碰自己的唇角,仿佛在確認這份巨大喜悅的真實性。
一個無聲的、帶著無儘溫柔和確認的字眼,如同歎息般,輕輕地逸出他的唇瓣。
“嗯嗯,是你的……”
……………………
時間悄然滑入第四周。
圖書館那場“主權宣示”的風波,如同投入湖麵的石子,在【星穹新生群】裡理所當然地掀起了滔天巨浪,讚恩自從進了這個群以後就仿佛放飛了自我般,主動擔負起了大喇叭的名號,並開始繪聲繪色、添油加醋地將艾娜如何“霸氣護夫”的場景描述得活靈活現。
【哥的火熱,你不懂】:驚天大新聞!同學們,我們害羞的小艾娜今天在智慧回廊上演了一出‘我的男人誰敢動’的年度大戲!那氣勢!那宣言!他!是!我!的!——簡直就是字字鏗鏘呀!令人動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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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地狂拳】:哈哈哈哈!妹子威武!乾得漂亮!就該這樣!【看我手法】維爾你小子心裡樂瘋了吧?獅人捶地狂笑表情)”
【冰冠玫瑰】:艾娜學妹,勇氣可嘉,不過,下次可以考慮更優雅一點的表達方式?一個優雅的‘請’手勢表情)
【晨曦幻光】:哇!!!學姐好帥!!!星星眼崇拜表情)
【森林低語】:學姐好厲害……捂嘴驚訝的小花表情)”
【影織者】:……一個影子默默鼓掌的動圖)
艾娜看著群裡瞬間99+的調侃、驚歎和表情包轟炸,臉頰依舊會發燙,心跳也會加速,但出乎意料的是,那種讓她想立刻鑽進地縫的滅頂羞恥感,似乎……減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混合著彆扭、羞惱,甚至……一絲絲得意的複雜情緒,她咬著下唇,手指在虛,鍵盤上戳了半天,最終發了一個氣鼓鼓噴火的小貓表情,配上文字。
【扣一送世界因素】:【哥的火熱,你不懂】死金毛!我受不了了,你再敢造謠的話,下次彆讓我逮到你!逮到你指定有你好果子吃!”
雖然依舊是羞惱的語氣,但那份“敢懟回去”的勇氣,已經昭示著某種變化,群裡的大家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調侃依舊,但更多了幾分善意的哄笑和祝福的氛圍。
維爾偶爾會在群裡發個簡單的一個捂臉的獄空狼頭表情,沉默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愉悅。
就在這種微妙的、破冰期似乎進入最後攻堅階段的氛圍裡,賽琳娜和維爾的導師——那位總是戴著黑框眼鏡、氣質嚴肅的空間係教授,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
一天下午,賽琳娜將正在訓練場練習時間流速微調的艾娜叫到了客廳,她神情少見地帶著一絲任務性的嚴肅。
“小艾娜,”賽琳娜的聲音清冷,“學院設置在【碎星荒原】這個小次元空間邊緣的一個中型傳送錨點陣法近期出現了時空參數紊亂,導致傳送定位偏移嚴重,甚至有能量逸散的風險。”
“常規維護手段效果甚微,經過評估,需要借助你對時間法則的本源親和力,去修正其核心的時間流坐標。”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艾娜認真聆聽的小臉上:“同時,陣法本身的空間架構也需要最頂級的穩固,維爾的導師推薦了他,他在空間錨定和結構加固方麵表現出了極高的天賦,這次任務,是學院對你們兩人能力的一次聯合考驗,明天一早出發。”
艾娜的心跳漏了一拍。
和維爾……單獨執行任務?去【碎星荒原】這個小次元空間?雖然是為了正事,但……想到要和維爾在那種遠離人群的環境下長時間相處,剛平複不久的羞意又有卷土重來的趨勢,她的小手下意識地絞緊了衣角。
“我……我知道了,姐姐。”
她點點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我會認真完成的。”這是姐姐給的任務,是學院的考驗,她決對不能因為害羞就退縮!
與此同時,維爾的導師也在他的研究室裡,用同樣嚴肅的語氣布置了這項任務,強調了空間穩固的重要性以及這次合作的必要性,維爾沉默地聽著,褐色眼眸深處,卻悄然掠過一絲亮光。
第二天清晨,星院專用的空間傳送陣光芒閃過,艾娜和維爾的身影出現在一片廣袤而荒涼的【碎星荒原】邊緣。
天空是灰色的,狂風卷起砂礫,發出嗚嗚的呼嘯,遠處,巨大的、由能量晶石構築的傳送錨點陣法,,矗立在荒原上,陣法核心處,肉眼可見的空間扭曲波紋正不安地躁動著,散發出紊亂的能量氣息。
環境惡劣,任務艱巨,氣氛也……有些微妙的凝滯。
艾娜裹緊了防風鬥篷的兜帽,刻意避開了維爾的目光,徑直走向陣法核心區域,開始調動體內的時光之力,小心翼翼地感知著陣法中紊亂的時間流坐標。
維爾也沒有多言,默契地走到空間架構的關鍵節點,取出精密的魔導儀器和刻畫符文的工具,開始著手加固和穩定那些因時間流紊亂而變得脆弱的空間脈絡。
兩人各司其職,沉默在呼嘯的風聲中蔓延。隻有必要的、關於陣法參數和能量反饋的簡短交流,聲音在風中被吹得斷斷續續。
“時間流節點d7區,偏移度超過閾值3.7,需要逆向微調……”
“收到,空間架構g2區對應點應力異常,正在注入穩定符文……”
“核心時間坐標捕捉到了,但錨定阻力很大……”
“空間壁壘已加固至臨界值,可以嘗試修正……”
艾娜全神貫注地引導著時光之力,如同最精密的繡花針,試圖將紊亂的時間線一點點捋順、歸位,汗水順著她的額角滑落,被狂風瞬間吹乾。
然而,維爾的背影,他專注操作儀器時微抿的唇角,他偶爾因為用力而繃緊的手臂線條……總是不經意地闖入她的眼角餘光。
每一次不經意的瞥見,都像投入心湖的小石子,讓好不容易集中的精神泛起漣漪,臉頰也悄悄爬上紅暈,她強迫自己專注於眼前流淌的時光符文,心裡卻忍不住暗罵自己沒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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