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感覺大腦不夠用了。
他機械地伸出手，與她輕輕一握。
她的指尖微涼，乾燥。
“伊麗貝娜女士，久仰。”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還算平穩。
“幸會。”她微笑，弧度完美，無懈可擊。
目光已經自然地轉向他身旁的助理，寒暄起來。
就在她側頭與助理交談的瞬間，楊帆的目光死死鎖在了她左側的耳垂上。
那裡戴著一枚設計簡潔的鑽石耳釘，單顆主鑽，在燈光下切割出璀璨的火彩。
那閃爍的頻率，與他記憶深處某個被汗水、喘息和皮膚摩擦感充斥的片段嚴絲合縫地重疊在一起——一年前那個意亂情迷的夜晚。
在他失控地埋首於她頸間時，這枚耳釘冰涼的觸感和堅硬的棱角，曾在他汗濕的後背上，留下過一道細微的、火辣辣的刮痕。
那道早已愈合消失的痕跡，此刻在他背上重新燃燒起來。
他的視線不受控製地下移，落在了她搭在香檳杯旁的左手上。
無名指上，一枚造型古典、鑲嵌著巨大方形切割主鑽的戒指，在燈光下閃爍著冰冷而耀目的光。
那光芒像一根細針，猝不及防地刺入他的眼底，帶來一陣尖銳的酸澀。
婚戒。
她結婚了。
怎麼可能！一個女殺手誰敢娶？
這個認知像一塊巨石投入他混亂的心湖，激起驚濤駭浪。
他看著她遊刃有餘地與不同的人握手、交談，那個完美的微笑始終掛在臉上，感覺他們之間那段過往，真的隻是他一個人的荒唐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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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還是熟悉的味道，沒改變，這讓楊帆意識到這個女人就是她，不會錯。
峰會還在繼續，演講，討論，交換名片……楊帆全程魂不守舍。
伊麗貝娜的身影如同一個移動的磁場，牽引著他所有的注意力，也攪亂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試圖從她偶爾瞥過來的眼神裡尋找一絲熟悉的痕跡，但什麼都沒有。
隻有屬於“伊麗貝娜”、滴水不漏的官方姿態。
終於熬到中場休息，人群開始鬆動。
楊帆覺得胸口發悶，看到蘇夢正熱情的和商業代表們洽談合作，他不忍心打擾。
而他也急需一點冷空氣來清醒一下幾乎要沸騰的大腦。
他幾乎是逃也似的，走向了與主會場相連的、相對僻靜的洗手間方向。
靠在走廊冰涼的牆壁上，他深吸一口氣，試圖理清這團亂麻。
伊麗貝娜，千麵女殺手，世界經貿負責人……這怎麼可能？
就在這時，身後洗手間的門被輕輕推開。
他甚至沒來得及回頭，一隻手臂就從後麵無聲無息地環了過來，動作快如鬼魅，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將他推進了旁邊無人使用的殘疾人洗手間內。
他本來想反抗，但是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放棄了。
“砰！”門被撞開又迅速關上，落鎖的聲音清脆而決絕。
“嗬嗬，知道你會來！等你很久了。”
“你這個混蛋！”流利的漢語，罵了一句。
楊帆很配合。
在天旋地轉間，楊帆的後背重重撞上冰冷的瓷磚牆麵，震得他悶哼一聲。
還沒等他看清來人，一個堅硬、冰冷、帶著死亡氣息的金屬物體，已經精準地抵在了他腰側的脆弱部位。
他不用低頭也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
那是一把緊湊型手槍的槍口，通體黝黑，毫不留情地陷在他的西裝麵料裡。
持槍的手，穩定得沒有一絲顫抖，手指纖長，指甲修剪得乾淨整齊。
他順著那隻手，緩緩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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