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日頭正毒,麥田裡的空氣像燒紅的鐵板,燙得人喘不過氣。陳硯剛在第三道戰壕裡叮囑完二營加固工事,遠處的天空突然掠過三架日軍偵察機,機翼下的太陽旗刺眼得很。“隱蔽!”他一把按下身邊的通信兵,話音未落,西北方向就傳來沉悶的炮聲——比上午的迫擊炮沉得多,是日軍的75毫米野炮。
“副師長,鬼子的重炮群上來了!”石剛帶著兩個偵察兵從公路方向狂奔回來,軍褲磨破了好幾處,“足足八門野炮,還有十二輛坦克,比上午多了一倍!步兵怕是有一個大隊!”
陳硯抓起望遠鏡,隻見公路儘頭的樹林裡升起一股股黑煙,炮彈帶著尖嘯砸過來,落在第一道戰壕附近,泥土像暴雨似的潑在臉上。“一營撤!放棄第一道戰壕!”他扯開嗓子喊,“趙老栓,把重機槍拉回第二道防線,彆跟鬼子的炮火硬拚!”
趙老栓正抱著重機槍往戰壕外拖,聽見命令立刻招呼弟兄:“快!把機槍扛走!留幾個手榴彈給鬼子當‘見麵禮’!”幾個老兵往第一道戰壕裡塞了十幾個拉弦延時的手榴彈,剛跑開幾步,炮彈就把戰壕炸塌了半邊,手榴彈的爆炸聲混在裡麵,掀飛了不少泥土。
日軍的炮火足足轟了半個時辰,麥田裡的偽裝全被掀翻,反坦克壕的邊緣被炸得麵目全非。炮火一停,十二輛坦克就碾著焦黑的麥茬衝過來,為首的幾輛九五式輕戰車比上午的豆戰車大一圈,炮塔上的37毫米火炮時不時開火,子彈在戰壕壁上鑿出一個個坑。
“重機槍瞄準履帶!”趙老栓把機槍架在戰壕拐角,手指扣著扳機,等第一輛坦克靠近,猛地按下扳機。子彈打在履帶的鏈節上,濺起火星,坦克頓了頓,居然還在往前衝。“狗娘養的,裝甲還挺厚!”趙老栓罵著,換了穿甲彈彈匣,“打觀察口!”
這一次,子彈鑽進坦克的觀察縫,裡麵傳來慘叫聲,坦克歪歪扭扭地停在反坦克壕邊。後麵的坦克見狀,紛紛開炮轟擊戰壕,二營的幾個士兵來不及躲閃,當場倒在血泊裡。“迫擊炮!給我轟!”陳硯吼著,三門繳獲的迫擊炮立刻開火,炮彈落在坦克群裡,雖然沒直接炸穿裝甲,卻把後麵跟進的日軍步兵炸得人仰馬翻。
左翼突然傳來密集的槍聲,二營營長連滾帶爬地跑過來:“副師長!鬼子繞到左翼了!至少兩個中隊,還帶著擲彈筒!”陳硯回頭一看,隻見麥田邊緣的矮樹叢裡冒出不少日軍,擲彈筒的炮彈正往戰壕裡落。“預備隊上!”他喊著,剛補充的三十多個後生舉著步槍衝了上去,陳小滿跑在最前麵,手裡還攥著兩顆手榴彈。
陳小滿學著老兵的樣子,趴在田埂後,等日軍靠近了,猛地站起來把手榴彈扔過去。手榴彈在日軍群裡炸開,他趁機端起步槍射擊,雖然準頭不算好,卻把日軍的衝鋒逼停了。“小滿,往左邊扔!”馬小虎在旁邊喊,手裡的步槍一槍一個準,“彆光顧著打前麵!”
右翼的李達也遇上了麻煩。日軍的迂回部隊試圖從滇軍和三營的結合部突破,滇軍的重機槍響得急促,李達帶著士兵往結合部衝,剛到土坡就看見幾個日軍正往滇軍的陣地扔手榴彈。“打!”他抱起輕機槍掃過去,日軍應聲倒地,滇軍團長在對麵喊:“黔軍弟兄,謝了!俺們頂住了!”
陳硯站在土坡上指揮,望遠鏡裡突然發現日軍的炮群還在樹林裡開火,隻是發射頻率慢了不少。“石剛,敢不敢去端了鬼子的炮?”他回頭問。石剛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有啥不敢!俺帶五個苗族弟兄,再借兩門迫擊炮,保證把炮給您扛回來!”
趁著日軍進攻的間隙,石剛帶著人摸到樹林附近,阿木用苗刀劈倒兩個哨兵,幾人迅速在樹林外架起迫擊炮。“聽俺號令,三發齊射!”石剛喊著,炮彈“咚咚”砸進樹林,正好落在炮群中間。日軍炮兵慌了神,有的往炮管裡塞炮彈,有的往樹林外跑。石剛一揮手:“衝!”弟兄們舉著槍衝進去,沒費多大勁就繳了四門野炮,剩下的四門被日軍自己炸了。
“副師長,繳了四門炮!還有二十多發炮彈!”石剛讓人把炮往陣地拖,路過麥田時,正好遇上撤退的日軍步兵。阿木舉著苗刀衝上去,一刀劈倒領頭的軍官,其他弟兄跟著開火,又俘虜了十幾個日軍。
日軍見炮群沒了動靜,坦克也被反坦克壕擋住了三輛,士氣頓時泄了。領頭的軍官舉著軍刀喊了幾句,日軍開始往後退。“彆追!”陳硯趕緊喊,“小心有埋伏!讓迫擊炮轟他們屁股!”三門迫擊炮立刻開火,炮彈落在日軍的撤退路線上,炸得他們亂作一團。
戰鬥停下來時,太陽已經西斜。麥田裡到處是坦克的殘骸和日軍的屍體,士兵們趴在戰壕裡喘氣,不少人身上帶著傷。趙老栓的胳膊被彈片劃開了口子,卻還在檢查重機槍:“這槍還能用,就是槍管燙得厲害。”李達跑過來,臉上滿是泥汙:“副師長,滇軍那邊傷亡不小,俺們得給他們送點彈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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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硯點頭:“讓王銳給滇軍送兩百發重機槍彈,再送五十顆手榴彈。告訴他們,晚上輪流守崗,彆讓鬼子偷襲。”他剛說完,就看見陳二牛帶著十幾個村民扛著擔架跑過來,後麵還跟著幾個後生,手裡捧著饅頭和水。
“陳副師長,俺們來抬傷員!”陳二牛放下擔架,指著身後的後生,“這幾個娃想參軍,說要跟你們一起打鬼子!”後生們紛紛點頭,其中一個高個子說:“俺叫狗蛋,會使獵槍,準頭還行!”陳硯笑著點頭:“好!都留下,跟著趙營長學用步槍!”
石剛帶著人把繳獲的野炮拖到陣地,王銳趕緊過來登記:“副師長,四門野炮,二十四發炮彈,還有三十多支三八大蓋,子彈一千多發!”陳硯走到炮前,拍了拍冰冷的炮管:“明天鬼子再來,就讓他們嘗嘗自己的炮!”
傍晚的飯吃得格外香,炊事班殺了繳獲的日軍戰馬,燉了一大鍋肉湯。士兵們圍著肉湯桶,手裡捧著饅頭,臉上滿是疲憊,卻透著股興奮。趙老栓喝著肉湯,對身邊的新兵說:“看見沒?隻要敢打,鬼子的炮都是咱們的!”陳小滿捧著碗,一邊喝一邊點頭,他的步槍靠在身邊,槍托上還沾著泥土。
陳硯和吳劍平坐在土坡上,望著遠處的台兒莊方向。夕陽把台兒莊的輪廓染成了金色,隱約能聽見那邊傳來的槍聲。“李長官那邊應該也在打。”吳劍平說,“咱們守住了西側,他們就能專心對付城裡的鬼子。”陳硯點頭:“等友軍合圍了,咱們就一起反擊,把鬼子趕出魯南!”
突然,通信兵跑過來:“副師長,李宗仁長官來電,說湯恩伯軍團快到了,讓咱們再守三天,到時候一起打鬼子!”陳硯猛地站起來:“好!讓各營加緊加固工事,明天不管鬼子來多少,咱們都得扛住!”
夜色漸深,陣地上的火把亮了起來。新參軍的狗蛋跟著老兵學擦槍,陳小滿在幫著埋地雷,趙老栓和李達在檢查重機槍,石剛帶著偵察連往日軍的方向摸去,想看看他們晚上會不會有動作。
陳硯走在戰壕裡,看著弟兄們的身影,心裡暖暖的。他知道,明天的戰鬥會更殘酷,日軍肯定會拚儘全力進攻,但隻要這些弟兄在,隻要百姓支持,隻要友軍配合,他們就一定能守住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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