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嘯眼皮艱難地顫動，緩緩睜開一條縫。目光掃過王承恩染血的衣襟，最終落在魏忠賢身上。嘴唇輕微翕動，聲音微弱卻清晰："無妨...死乾淨就好..."
他停頓數息，積攢著力氣，目光再次投向魏忠賢："魏卿...嚇壞了吧？"
魏忠賢猛地一哆嗦，驚恐地抬頭，涕淚橫流。
"...那匣子..."朱嘯的聲音斷斷續續，如同夢囈，"名單...燒了吧...朕看著...心累..."
"燒、燒了？"魏忠賢眼睛瞪得滾圓，震驚甚至暫時壓過了恐懼！那股狂喜如電流般竄遍全身！難道皇爺念舊？還是傷重糊塗了？生的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燭火，微弱卻誘人！
王承恩雖然意外，卻毫不猶豫地執行。他大步走向紫檀木匣，一把抄起，轉身就丟進角落的鎏金銅製香爐。火折子一晃，幽藍的火苗燃起，很快吞噬了名貴的木匣。
乾燥的木料劈啪作響，火光跳躍。魏忠賢臉上的喜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不安和恐懼——皇爺這步棋，他完全看不懂了！為什麼他感覺不到一絲輕鬆，反而有種更冰冷的恐懼將他淹沒？
朱嘯靜靜注視著火焰。這份被閹黨掌控、不知摻了多少水分的名單，留著本就是禍害。
他要的是魏忠賢交名單時的徹底臣服，要的是名單化為飛灰時，這老閹狗徹底崩塌的心防，更要這份焚燒給那些暗中觀察的人傳遞一個晦澀難明的信號！
火光漸盛，焦糊味在殿內彌漫。就在這時——
"啊——！！！"
遠處勖勤宮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淒厲得不似人聲的尖叫！緊接著是雜亂的奔跑聲、器皿打碎聲和驚恐的呼喊：
"快來人啊！信王殿下！殿下您怎麼了？"
"太醫！快傳太醫！！殿下吐血了！是黑血！！"
勖勤宮！信王朱由檢！
朱嘯瞳孔驟縮！意識深處的係統警報尖嘯起來：
【警告！偵測到高烈度生命體征崩潰！方位：勖勤宮主殿！關聯目標：朱由檢！生命信號急速衰減！檢測到未知烈性毒素反應！特征分析...匹配度87...與刺客武器殘留毒物特征高度一致！代號："黑鴉"！】
黑鴉！見血封喉！朱由檢中毒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凍結了朱嘯的血液！他猛地看向香爐裡尚未熄滅的餘燼，又猛地轉向勖勤宮方向！火光映照下，他那張蒼白如紙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絕非偽裝的驚怒！
刺客的目標...從來就不止一個！
這深宮的血色棋局，遠比他預想的更加凶險！就在他全力應對正麵襲擊時，竟然有人對信王下了毒手！這是要徹底攪亂朝局，還是要一石二鳥？
"王承恩！"朱嘯的聲音突然變得急促，雖然依舊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立刻帶太醫去勖勤宮！無論如何...要保住信王的性命！"
王承恩也是臉色大變，立即領命："奴婢遵旨！"他轉身就要往外衝。
"等等！"朱嘯又叫住他，目光如炬，"帶著朕的令牌去，調一隊錦衣衛封鎖勖勤宮，不許任何人進出！特彆是...查清信王今晚接觸過什麼人，吃過什麼東西！"
"是！"王承恩接過令牌，快步離去。
殿內隻剩下朱嘯和癱軟在地的魏忠賢。火光忽明忽暗，映照著兩人截然不同的表情——一個是深沉的思索，一個是徹底的絕望。
朱嘯的腦海中飛速運轉著。信王在這個時候中毒，絕非巧合。是誰？為了什麼？是要嫁禍於人，還是要製造混亂？或者...這根本就是衝著他來的第二波攻擊？
他強撐著虛弱的身子，意識再次沉入係統界麵。能量點隻剩下最後一點，連維持掃描都很勉強。但他必須弄清楚，這深宮之中，到底還藏著多少毒蛇！
而此時的魏忠賢，已經完全崩潰了。信王中毒的消息如同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他僅存的心理防線。他明白，無論今晚的結果如何，他都難逃一死。區彆隻在於，是痛快地死，還是受儘折磨而死。
"皇爺...老奴...老奴願意招供..."魏忠賢突然掙紮著爬起，涕淚橫流地磕頭，"隻求皇爺...給老奴一個痛快..."
朱嘯冷冷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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