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紫金山南麓,孝陵。
鬆柏森森,神道肅穆。巨大的神功聖德碑巍然矗立,無聲訴說著洪武大帝的赫赫功勳。朱嘯一身玄色常服,獨自立於享殿之前,熔金般的眸子凝視著殿內供奉的朱元璋畫像。畫像上,那位布衣起家、驅逐蒙元、定鼎天下的開國雄主,目光如炬,仿佛穿透時空,審視著這位來自異世的繼承者。
“太祖高皇帝…”朱嘯低聲自語,聲音在空曠的殿宇中回蕩,“您驅逐韃虜,再造華夏!定下這勳貴世爵本為酬功,永鎮山河!然三百年滄海桑田!您的子孫卻成了這江山社稷最大的蠹蠹蟲!盤踞金陵!吸食國髓!對抗新政!朕今日不得不揮刀斬向您親手埋下的根!”
他深深一躬,帶著對這位開國雄主的敬意與破釜沉舟的決絕!“然此刀非為絕情!乃為剜除腐肉!續我大明萬世基業!望太祖在天之靈明鑒!”
突然一道龍吟從紫金山深處傳來。
係統提示:獲得太祖認可,恢複大明帝國雄威,展華夏男兒本色。
金陵城,魏國公府。
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府邸內外,龍鱗衛甲士肅立,目光如刀。昔日車水馬龍、賓客盈門的景象蕩然無存。正堂內,魏國公徐弘基須發皆白,身著素服,麵色灰敗,眼神中交織著屈辱、不甘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他麵前,攤著那份冰冷的聖旨——裁撤金陵六部!廢除勳貴優免!清丈田畝!一體納糧!遷邊實封!
“國公爺這這簡直是掘我勳貴祖墳啊!”保國公朱國弼捶胸頓足,老淚縱橫,“太祖賜的鐵券丹書!成祖欽封的世爵!竟竟要收回?!還要遷去那苦寒邊地?!這這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
“是啊!國公爺!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啊!”誠意伯劉孔昭眼中閃爍著怨毒,“金陵勳貴同氣連枝!聯名上疏!叩闕請願!陛下總不能把咱們都殺了吧?!”
“叩闕請願?”徐弘基慘笑一聲,聲音嘶啞,“成國公朱純臣是怎麼死的?!杭州李實、袁雄是怎麼死的?!陛下連自己的奶娘客氏)都能說殺就殺!咱們這些空有虛名的勳貴在他眼裡算得了什麼?!”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去求見陛下!老夫親自去!跪也要跪出一條生路!”
孝陵衛指揮使衙門。
一處古樸肅穆、戒備森嚴的營寨,緊鄰孝陵神宮監。這裡是守護太祖陵寢的“孝陵衛”駐地!不同於金陵五軍都督府的腐朽,孝陵衛自成體係!不受地方節製!直接聽命於皇帝!三百年來…默默守護著太祖陵寢!如同一群被時光遺忘的忠誠衛士!
指揮使衙門內,一位身著半舊鴛鴦戰襖、麵容黝黑、眼神銳利如鷹的中年將領孝陵衛指揮使耿忠,正仔細擦拭著一柄寒光閃閃的腰刀。他身形精悍,氣息沉穩,指節粗大,一看便是久經沙場的悍將!他麵前,站著數名同樣氣息沉凝的千戶、百戶。
“指揮使!”一名百戶低聲道,“城裡勳貴們鬨翻天了!魏國公正要去行宮求見陛下!咱們要不要?”
耿忠頭也不抬,聲音低沉如鐵:“孝陵衛職責是什麼?”
“守護太祖陵寢!寸步不離!”眾人齊聲應道。
“那城裡的風波關我們何事?”耿忠放下腰刀,目光掃過眾人,“陛下是太祖血脈!是我們的君父!他要做什麼自有聖斷!孝陵衛隻認太祖!隻認陛下!其餘一概不問!”
“可是…”另一名千戶猶豫道,“魏國公畢竟是徐帥徐達)後人太祖親封…”
“徐帥是徐帥!”耿忠眼中寒光一閃,“後人是後人!若徐帥在世看到他的子孫在金陵驕奢淫逸!對抗君父!阻撓新政!怕是…第一個就要親手清理門戶!”
他猛地起身,聲音斬釘截鐵:“傳令!各衛所!加強戒備!凡有擅闖孝陵禁地者無論何人立斬!其餘靜觀其變!一切聽陛下旨意!”
“遵命!”眾人肅然應諾!
朱嘯臨時行宮原魏國公彆苑)。
氣氛凝重。魏國公徐弘基,這位昔日位極人臣、煊赫無比的勳貴之首,此刻身著素服,未戴冠冕,跪伏在冰冷的金磚上!他身後保國公朱國弼、誠意伯劉孔昭等數十位勳貴,亦跪倒一片!個個麵色慘白,神情惶恐!
“陛下!陛下開恩啊!”徐弘基聲音嘶啞,帶著哭腔,額頭重重磕在金磚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老臣徐弘基!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嘯端坐主位,麵色平靜無波,熔金般的眸子掃過下方黑壓壓跪倒的勳貴,如同看著一群待宰的羔羊。
“魏國公何事求見?”朱嘯聲音淡漠。
“陛下!”徐弘基抬起頭,老淚縱橫,“老臣知罪!知罪啊!勳貴坐享祖蔭!盤踞金陵!耗費國帑!對抗新政!實乃國之蠹蠹蟲!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陛下!”
他聲嘶力竭,字字泣血:“然太祖高皇帝!賜我徐家鐵券丹書!成祖文皇帝!欽封世襲罔替!此乃太祖、成祖酬我徐家先祖徐達)開國之功!守土之勞!血染疆場!馬革裹屍!此恩此德徐家世代不敢忘!列祖列宗在天之靈亦不敢忘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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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重叩首,聲音帶著絕望的哀求:“老臣不敢求陛下收回成命!隻求陛下看在太祖、成祖天顏!看在我徐家先祖為大明江山流儘最後一滴血的份上!開恩開恩留我徐家金陵祖宅!以供奉先祖靈位!祭祀香火!讓老臣死後有臉去見太祖!去見徐家列祖列宗啊陛下!”
“至於田產!商鋪!金銀!府邸!老臣願儘數歸還朝廷!充作國用!以贖徐家不肖子孫之罪!隻求隻求留一棲身之所!守祖宗基業!守太祖恩典啊陛下!”他泣不成聲,匍匐在地,渾身顫抖!
“陛下開恩啊!”朱國弼、劉孔昭等勳貴亦齊聲哭嚎,涕淚橫流!他們知道大勢已去!隻求能保住最後的體麵與祖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