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熟悉的身影就是我哥。
我哥站在走廊儘頭,白大褂外麵套著件防彈衣,正在指揮醫護人員接收傷員。
當他轉頭看見我時,眼神複雜地閃爍了一下。
我以為他會走過來質問,會責怪我又讓弟兄們送死,會像以前那樣訓斥我衝動魯莽。
但他沒有。
在嘈雜的人群中,在閃爍的急救燈光下,在彌漫著血腥與消毒水氣息的空氣裡,他緩緩抬起手,對我豎起了大拇指。
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
所有的聲音都遠去,隻剩下心臟在胸腔裡劇烈跳動的聲音。
我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揚。
那雙總是帶著審視和擔憂的眼睛裡,第一次露出了驕傲的神色。
二十多年來,這是我第一次得到哥哥的正麵認可。
不是作為那個總是惹禍的弟弟,不是作為那個需要被保護的弱者。
而是作為一個值得被敬佩的男人!
林飛也看到了,他碰碰我的胳膊,聲音有些哽咽:“歡哥,林哥他...“
我說不出話,隻是點了點頭。
我哥朝我豎完指頭,已經轉身繼續投入工作。
白大褂下擺沾著血跡,但他指揮若定的樣子像個真正的將軍。
這一刻我忽然明白,他從來都不是在否定我,他隻是用他的方式在保護我!
就像今夜,我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了那些女孩。
值不值得?
或許永遠沒有答案。
但至少在這一刻,在哥哥讚許的目光中,我覺得一切犧牲都有了意義!
“走吧。“
我拍拍林飛的肩,“去看看弟兄們。“
穿過忙碌的走廊時,我的腳步變得堅定。
這條路或許充滿血腥與罪惡,但隻要有一個人理解,有一個人認可,就值得繼續走下去!
那些醫護人員擔心我的身體健康,硬把我安排在了一間病房裡,輸起了液。
但是我實在是擔心那些受了傷的兄弟們。
於是趁著那些醫護人員不注意,我趕緊又把點滴針給拔掉,跑出來幫忙。
醫院的消毒水味道幾乎要滲進骨頭裡。
我在病房之間穿梭,挨個查看受傷的兄弟。
林飛左肩纏著繃帶,還在堅持給重傷員喂水。
一扭頭,看見了我。
“歡哥,你怎麼起來了?“
林飛看見我,急忙放下水杯,“醫生說你得臥床休息!“
我擺擺手,走到那些兄弟的床前。
他們有的腹部中彈,雖然取出子彈,但還在發燒。
“怎麼樣?“我輕聲問。
病床上的兄弟虛弱地笑笑:“死不了...歡哥,那些姑娘...“
“都救出來了。“
我替他掖好被角,“好好養傷,彆想太多。“
查完所有病房,已經是淩晨三點。
我和林飛在值班室擠了張病床,卻誰也睡不著。
“六個兄弟...“
林飛在黑暗中突然開口,“歡哥,你說值得嗎?“
我看著天花板,眼前閃過那些犧牲兄弟的麵孔。
“如果有一天你妹妹遇到這種事,你希望有人救她嗎?“
林飛沉默了。
我知道他其實也於心不忍。
第二天一早,我不顧醫生勸阻提前出院。
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園區裡,阿澤正在翡翠加工車間乾活。
自從這件事出了以後,我就把他從狗推那頭安排到了翡翠車間裡。
相比於狗推的工作,現在阿澤更適合做我覺得重要的崗位。
而且他這個人,我現在也比較信得過。
他正低頭忙活著,看到我,他急忙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