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人身安全已經受到威脅,現在允許開火。”
耳麥裡傳來聲音,何知行嘖了一聲,繼續端著槍指著安妮。
前後都被架著還開火呢,一個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還打兩個,要像陀螺一樣轉起來反應子彈嗎——
……
“你確定要這樣做嗎,”
他看著安妮,把槍帶緩緩摘下,這樣狹窄的室內好操控一點。
“地窖一塌下來我們誰都跑不了,我在大學學的是地理信息科學,有一次我們出去野外實習,有位同伴采樣采到晚上都不回來,導師帶著我們漫山遍野地找,最後在一個土洞裡把他挖了出來,那人已經被土活生生憋死了。”
“大學,你上過大學,但我和你不一樣,我連學都沒上過——”
安妮的聲音很大,絲毫沒有被發電機的轟鳴聲蓋過。
“我是在南方的莊園裡出生的,從記事起就和獵犬同吃同住,會說話全靠和那些奴隸交流——我開始並不會反抗,何知行,莊園主把我當狗一樣使喚,可惜那時我並不知道血脈賦予了我這樣的能力,隻知道我的父母是威爾士人,不然肯定把那個莊園夷為平地——也包括莊園主的兒子,要把他炸成粉。
我是在力士滿發現自己居然擁有這樣的能力,一所歌劇院裡,逃過無人區來到那躲藏著,那是一天晚上,我睡在歌舞廳,平躺著把手舉起,我那時很厭惡,厭惡自己毫無辦法,厭惡自己顛沛流離——也很恨,恨人類,我覺得區分種族並不是靠行政區劃,而是身上有無特征,多了非人的特征地位就會天壤之彆。
然後穹頂炸開了,恨讓我有了毀滅的能力,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之後南方軍撤走,本來是準備要繼續住下去的,但一小隊士兵把那占了,還不走,我隻能離開,槍炮始終是威力最大的,對不對——還有一對來自東方的母子也想住在歌劇院裡,我沒有攔住他們,應該是人類,那就讓他們自己承受後果吧。”
……
何知行沉默地聽著,似乎預感到了什麼似的,把左手伸向胸前的記錄儀關掉,槍口絲毫沒有鬆懈,身後的兔種女孩已經放下了槍,隨意拿著散步到了旁邊,有些疑惑地看著二人——
“你們認識嗎,為什麼還不放下槍,這位管理部的小哥是來做的,誤打正著來到這裡而已,您放心,他不敢開槍,這裡全是我們的人。”
“怎麼會是誤會,”
安妮麵無表情。
“他自己送上門來了,你不認識他,但我認識——何知行,我從那四個當兵的上門來就知道是你,畢竟我連總參謀部都不知道在哪——嗬嗬,我被逼到這裡就是因為他。”
最後一句話是說給那隻兔子的,後者還有些不明白,不過意識到局麵有些超出她的控製,出言想要叫人過來,被威爾士紅龍拒絕了——
“把你的槍給我。”
她伸出左手從兔種那拿過槍,和右手舉到同一高度,再把槍換到右手。
“何知行,周圍全是管理部的人吧,是不是,你的那隻東方龍在哪裡,在不在上麵——”
“無可奉告。”
何知行重新打開記錄儀,有些慶幸自己的預感,頭頂的爭吵聲還在繼續,他也不能擅動,現在的局麵非常微妙,誰都不敢先開槍——除了不敢賭對麵會第一時間倒下扣不動扳機,他也不想開槍之後上麵有些上頭的亡命之徒衝進來把自己打成臊子,安妮則還抱著一絲存活的希望,似乎想著隻要不先開火就一切都還來得及挽救。
地窖裡沉默著,三人聽著上麵的吵鬨聲,一分一秒過去。
……
“何知行,你怎麼關上記錄儀了,嚇死我們的說,社長都已經在穿戴裝具——”
“伊田你安靜一點,彆打擾他——何知行,你儘量拖時間。”
頻道裡重新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看著這場對峙。
怎麼十五分鐘這麼久……
……
……
安妮繼續剛才的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