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能理解,不能理解裴九郎為啥能吃四個菜就樂嗬嗬的。
不能理解裴九郎一身衣服能穿一年。
不理解明明裴家有宗師,為啥能把日子過的這麼……寒酸。
是的寒酸。
人都是會變的,現在的陶瓔已經不再是當年才出百花穀時候的心態了。
而世界上很多本來純真的感情,會被扼殺在柴米油鹽醬醋茶裡。
她不理解裴九郎,其實裴九郎也不太能理解陶瓔。
他也想不通,想不通吃飯嘛,能頓頓飯都有肉吃,難道不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衣服嘛,有的穿就好,總做衣服乾啥。
更不能理解,區區一個陶家的姑娘,為啥好像身上帶了金山銀山一樣花錢如流水。
原諒裴知秋吧,教了裴家兄弟很多,但就是沒有教他們驕奢淫逸。
推門進去,陶瓔紅著的眼圈看上去有那麼幾分楚楚動人的感覺,她瞪著裴九郎滿眼的委屈。
裴九郎才說了一句
“你沒事吧?”
語氣也是很正常的語氣,但卻讓本就情緒不穩定的陶瓔又一次爆發了
“沒事?我從娘家帶來的財物都投進去了,憑什麼你爹一句話,就都沒了?”
“我是要進你們裴家門的兒媳婦,怎麼就比不過一個風月場所的花魁?”
“裴九郎,你要還是個男人你就去找你爹,把我的嫁妝都拿回來!”
當人委屈到了極致的時候,說話壓根就不會過腦子,何況這些話本身也在腦海中盤旋過很多次。
裴九郎的臉第一次黑了下來。
他覺得眼前的姑娘看上去多了太多的陌生感,裴九郎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轉身出去很快抱著一個小黃花梨木的箱子。
當著陶瓔的麵,打開了鎖扣。
裡麵是厚厚一遝銀票,裴九郎平心靜氣的說
“我們裴家做事從來都是光明磊落的,你那些場子我爹早早就按著行價折了銀子,都在這裡。”
陶瓔探手拿了銀票,當著裴九郎的麵點了點,心情好了些許。
比自己的本金還多了一些。
可大小姐的脾氣既然上來了,哪裡那麼容易下去,她看著裴九郎就是一句
“看什麼看,你怎麼不早拿給我,我看啊是你想貪墨了我的銀子。”
裴九郎被這句話說的眼睛瞪的老大,半晌才說
“陶瓔,我覺得我配不上你,明日我就安排人送你回皇城。”
陶瓔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一臉的倔強
“哼,我要你送?本姑娘自己走!”
當時就喚了自己帶來的丫鬟小廝收拾行李,直接離開。
其實到這一步的時候,兩人還都有鬥氣的成分在。
彆管是誰退上一步,那就是海闊天空的局麵。
可偏偏陶瓔一點都不想退,因為她很委屈,委屈自己的身份居然輸給了一個花魁。
裴九郎是退不了一點,這還未過門呢就已經開始扯陶家,裴家這個概念了,真要娶了日後也不得安生。
所以,陶瓔就這麼出了鎮北王城的裴府。
出門的瞬間,倔強的陶瓔就開始流淚,本以為這些年是守得雲開見月明,萬萬沒想到自己就好像是個笑話。
好好好,裴九郎算你厲害,居然都不留我一留。
帶著這樣的念頭,陶瓔策馬揚鞭直接出城離去。
她才出城就有城衛回報,裴九郎擺擺手,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家老爹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很多美好,隻能遠觀不能褻玩。
可能所謂的愛情也是如此吧,那些美好建立在高高的經濟基礎上,一旦摻雜了生活的斤斤計較,哪裡還有什麼狗屁噠噠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