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將北漠營地曾經的喧囂與如今的死寂一同浸染。
空氣中彌漫血腥、焦糊以及一種能量過載後的奇異氣味。
戰鬥已經結束,但西北軍的工作遠未停止。
一隊隊輔兵和民夫在軍官的指揮下,沉默地穿梭於屍山血海之間。
他們的任務繁重,清點戰利品,收殮同袍遺體,處理敵人屍骸,撲滅餘火,搜尋可能殘存的威脅。
首先被集中起來的,是北漠遺留的軍械物資。
破損的彎刀、斷裂的骨杖、散落的箭矢堆積如山,但這些並非重點。
真正讓負責清點的軍官眼前一亮的,是那些相對完好的輜重車。
“報!發現北漠主要糧倉區域!”
一名校尉快步跑來,向坐鎮中軍協調善後的韓副將彙報,語氣帶著一絲興奮。
韓副將立刻親自前往。
隻見在一片相對完好的營區後部,數十個巨大的地窖被依次打開。
裡麵堆滿了北漠賴以支撐的血麥。
這些麥粒依舊保持著暗紅近黑的色澤,散發著淡淡的腥氣,數量極其龐大,粗略估計足以支撐數萬大軍數月之用。
“全部封存!貼上毒糧,嚴禁食用的標簽,派重兵看守!”
韓副將下令,臉上並無喜色。
這些糧食是重要的戰利品,但其本質是催命符,如何處置將是後續一個大難題。
緊接著,是薩滿區域的收獲。
幾座相對完好的帳篷被仔細搜查,裡麵找到了大量用於血祭的古怪法器、刻畫著扭曲符文的骨片、以及一些盛放著未知液體或粉末的陶罐、皮囊。
更有幾名精通符文的西北軍文書吏,在一處被破邪弩波及但未完全摧毀的祭壇下,挖出了幾箱用某種古老文字書寫的獸皮卷。
“這些,可能是北漠薩滿的傳承典籍!”
一名老文書聲音顫抖,意識到這些東西的價值與危險並存。
“全部裝箱,由趙校尉親自押運,送回帥府密室封存,沒有大帥手令,任何人不得翻閱!”
韓副將處理得更加謹慎。
最後,也是最具衝擊力的,是位於營地最深處,那片圈養狼血戰士的區域。
這裡一片狼藉,柵欄被暴力破壞,地麵上滿是凝固的血跡和掙紮的痕跡。
士兵們在這裡發現了大量特製的、帶有符文的沉重鐐銬,以及一些散落的、用於喂食狼血戰士的血肉和藥物的粘稠糊狀物殘渣。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一個巨大的黑石壘砌的深坑中,發現了數百具形態各異的屍體。
它們並非人類,也非狼血戰士,而是一些被改造失敗的、扭曲的、半人半獸的怪物殘骸。
顯然,這裡就是北漠進行狼血戰士人體試驗的場所。
“記錄清楚,所有物品,哪怕是碎骨和殘渣,全部收集起來,交由顧館長那邊的人處理。”
韓副將看著這人間地獄般的景象,強忍著不適下令。
他知道,這些東西,隻有顧默可能從中解析出有價值的信息或警告。
夜幕降臨,寒意漸起。
北漠營地的衝天火光已然熄滅,隻餘下零星的火把在夜風中搖曳,映照著士兵們疲憊的臉龐。
西北軍臨時議事堂內。
楊大帥端坐主位,甲胄未解,臉上帶著倦容。
下方,狄原、韓副將、周參軍、王管事等核心高層儘數在列。
顧默坐在楊大帥下首不遠的位置。
會議的第一項,是清點家底,也是最沉重的一項。
周參軍手持一份厚厚的冊子,聲音沉痛地開始彙報:
“大帥,諸位,此戰我軍,傷亡初步統計已出。”
“陣亡將士,三千七百餘人,重傷失去戰力者,一千二百餘人,輕傷者不計。”
“其中,前鋒營狄原將軍所部,傷亡過半;中軍韓副將麾下,折損三成……!”
陣亡近十分之一,如果不是準備充足,還是以偷襲的方式戰鬥的話。
傷亡隻怕會更加高。
眾將領聽完數據後,都有意無意的看一眼顧默,眼前的勝利,都是因這年輕人所得到的。
“物資損耗,”周參軍繼續道。
“箭矢消耗七成,火油耗儘,破邪弩損毀五架,重型軍械多有磨損,將士兵甲破損嚴重……”
緊接著,是繳獲彙報。
當聽到繳獲血麥數量龐大,薩滿典籍若乾,以及狼血戰士試驗場的種種發現時,眾人的心情更加複雜。
這些收獲確實能彌補部分損失,甚至帶來潛在利益,但它們也像燙手的山芋,充滿了未知的風險。
“好了,”楊大帥終於開口。
“代價我們付出了,但勝利,是屬於我們的!北漠四萬大軍灰飛煙滅,狼王赤那如同喪家之犬。”
“此戰,打出了我西北軍的威風,也打出了三封城未來的生存空間!”
他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顧默身上。
“此戰首功,當屬顧館長。”
“若非顧館長料敵機先,獻策破局,更親率奇兵力挽狂瀾,我等今日,恐怕已無坐在這裡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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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默隻是微微欠身,並未多言。
楊大帥話鋒一轉,語氣變得無比嚴肅。
“北漠雖敗,但危機未除!西部百族盟,態度曖昧,坐觀成敗之心,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