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芷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感受著體內幾乎涓滴不剩的靈力和過度消耗心神帶來的陣陣眩暈。廢棄艙室內一片狼藉,木屑紛飛,空氣中還殘留著靈力碰撞後的微弱波動以及一絲淡淡的血腥氣。
她強忍著不適,艱難地運轉起那粗淺的《引氣訣》,試圖從周遭稀薄的空氣中汲取靈氣。然而,五行偽靈根的弊端在此刻顯露無疑,靈氣彙入的速度慢得令人絕望,照這個速度,沒有幾個時辰根本無法恢複基本的行動力。
必須儘快離開這裡!
趙昆雖然被驚走,但難保他不會糾集其他人再來,或者將此事上報給飛舟上的執事,顛倒黑白。她一個資質低微的雜役弟子,私自闖入上層禁區,還打傷了昆侖劍宗的內門弟子儘管是對方先動手),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她都處於絕對的劣勢。
就在雲芷心中焦急,思索對策之際——
一股精純、溫和卻磅礴無比的靈氣,毫無征兆地憑空湧入她的體內!
這股靈氣與她之前吸收的斑駁靈氣截然不同,它純淨無比,仿佛經過千錘百煉,無需她過多引導,便自動彙入她乾涸的經脈,如同甘霖滋潤久旱的土地,迅速滋養著她受損的經脈和消耗過度的神魂。
幾乎隻是幾個呼吸之間,她那見底的靈力便恢複了大半,連帶著精神上的疲憊也一掃而空,狀態甚至比與趙昆交手前還要好上一絲!
雲芷猛地睜開雙眼,眸中精光一閃而逝,警惕地看向四周。
是誰?
誰在幫她?
這手段,絕非普通修士所能擁有!至少也是築基期,甚至可能是金丹期的前輩!
是路過的執事弟子?還是……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布滿劍痕的牆壁上。難道是留下這劍道感悟的前輩,殘留的意念在助她?
不,不像。這股靈氣帶著一種鮮活的生命力,顯然是剛剛被人操控著渡入她體內的。
“調息,凝神。”
一個清冷、淡漠,仿佛不蘊含任何情緒,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威嚴的聲音,直接在她腦海中響起。
這聲音並不大,卻如同驚雷般在她識海中炸響!
雲芷心臟猛地一跳!
這個聲音……她從未聽過,卻又仿佛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直接烙印在她靈魂深處。冰冷,疏離,高高在上,如同雲端的神隻偶然垂目,俯瞰凡塵。
是這道聲音的主人幫了她!
他她)在哪裡?是男是女?為何要幫她?
無數疑問瞬間湧上心頭,但雲芷知道,現在不是探究的時候。對方讓她調息凝神,顯然沒有惡意,至少暫時沒有。
她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依言重新閉上眼睛,全力引導體內那股精純靈氣運轉周天,鞏固剛剛領悟的那一絲“流光劍意”,同時將小成的《雲水步》感悟也細細梳理了一遍。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後,她再次睜開眼,狀態已然恢複至巔峰,甚至因禍得福,對劍意和身法的理解更深刻了一層。
她站起身,對著空無一人的艙室,恭敬地行了一禮,無論對方能否看到。
“晚輩雲芷,多謝前輩相助之恩。”
聲音在空曠的艙室內回蕩,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雲芷也不失望。這等高人,行事莫測,豈是她能揣度的。當務之急,是立刻離開這是非之地。
她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牆壁上的劍痕,將那份“流光”的韻律牢牢刻印在心底,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推開那扇破舊的門,身形如同鬼魅般融入通道的陰影之中,循著原路,悄無聲息地返回底層艙室。
她離開後不久,艙室內的空間微微扭曲,一道身著月白道袍的身影,如同水墨畫中走出的人物,悄然浮現。
謝無妄目光掃過牆壁上的刻痕,又看向雲芷消失的門口,淡漠的眼中掠過一絲極淡的思索。
“五行偽靈根……煉氣三層……初悟劍意……”
他伸出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拂過那粗糙的刻痕。
“能在如此粗淺的‘流影劍痕’中,悟出‘流光’真意,而非原本的‘影’之意……悟性,尚可。”
“更難得的是,那份於絕境中求生的決絕,以及審時度勢的冷靜……”
他回想起之前以神識“看”到的那場戰鬥。少女在絕對劣勢下,沒有絕望,沒有乞求,而是冷靜地尋找生機,甚至能在生死關頭捕捉到那一閃而逝的機緣,強行領悟劍意破局。
這份心性,比他見過的許多所謂天才,要強上太多。
“隻可惜,資質太差。”他微微搖頭,“若無逆天改命之機緣,終其一生,恐難結丹。”
大道無情,資質往往是決定一個修士能走多遠的最關鍵因素。悟性、心性固然重要,但沒有相應的資質支撐,便如同無根之木,無源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