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青瀾城卻在這一刻徹底蘇醒。
刺耳的警報聲如同垂死巨獸的哀嚎,回蕩在城主府上空,迅速蔓延至全城。一隊隊身披重甲、氣息彪悍的城衛軍從軍營中湧出,如同黑色的潮水,沿著各條主乾道開始設卡、巡邏。陣法光幕在城牆上亮起,散發出肅殺的氣息,整個青瀾城在瞬間進入了戒嚴狀態。
客棧房間內,雲芷立於窗邊,透過細微的縫隙,冷靜地觀察著外麵的騷動。街道上火光通明,甲胄碰撞聲、嗬斥聲、百姓驚慌的低語聲混雜在一起。巡邏隊的數量比之前多了數倍,其中甚至夾雜著一些氣息陰冷、身著便裝但眼神銳利的修士,顯然是影煞門的人。
“反應很快。”雲芷心中了然。廢掉烏先生一腕,等同於直接打了司徒明和影殿的臉,對方如此大動乾戈,也在意料之中。隻是這效率,顯示出司徒明對青瀾城的掌控力確實不凡。
她感應了一下逆天盟的聯絡玉符,玉符微微發熱,傳來鳳清兒急促的傳音:“前輩!城主府突然戒嚴,全城搜捕,可是與您有關?是否需要我等接應?”
“無妨,暫無需動作。靜觀其變。”雲芷回了一道訊息,便切斷了聯係。此刻逆天盟若貿然行動,反而容易暴露。
就在全城目光都被街麵上的搜捕吸引時,一種更為隱秘、卻更加陰險的行動,在黑暗中有條不紊地展開了。
城主府,一間守衛森嚴的密室內。
司徒明臉色陰沉地看著麵前一個懸浮在半空、不斷旋轉的黑色羅盤。羅盤中心,一點暗紅色的光芒如同心臟般搏動著。烏先生站在一旁,右手包裹著厚厚的繃帶,臉色慘白,眼神中充滿了怨毒。
“血餌已準備就緒,城主。”一個黑衣人單膝跪地稟報。
司徒明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點了點頭:“開始吧。我倒要看看,這條大魚,能藏到幾時!”
“是!”
命令下達,分布在青瀾城各處陰影中的一些特定人物,悄然行動起來。
城西,貧民窟。一個衣衫襤褸、平日裡靠撿拾垃圾為生的老乞丐,渾濁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與他身份不符的精光。他顫巍巍地從懷裡掏出一塊不起眼的灰色石頭,指甲在石頭表麵輕輕一劃,一滴殷紅的血珠滲出,融入石頭。石頭瞬間變得溫熱,散發出極其微弱、卻帶著某種奇異吸引力的波動。
城南,一家生意興隆的賭坊。一個輸紅了眼、正被賭坊打手推搡的賭徒,趁亂將一枚染血的銅錢塞進了牆角的老鼠洞。銅錢上的血跡微微發光,一股類似的微弱波動彌漫開來。
城東,一間藥鋪。坐堂的老大夫在給一個病人抓藥時,指尖微不可查地彈了一點藥粉進入藥包。那病人拿著藥離開,身上便沾染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異樣氣息。
……
這些被稱之為“血餌”的人或物,本身並無太大力量,但他們被特殊的秘法處理過,其散發出的波動,對於修煉了特定功法尤其是與混沌、吞噬、寂滅等相關)的修士,有著一種近乎本能的、難以抗拒的吸引力,仿佛黑夜中的燈塔對於飛蛾。這是影殿用來搜尋“特殊目標”的陰損手段之一。
雲芷在客棧中,initiay並未察覺異常。街麵上的搜捕在她看來不過是徒勞。但漸漸地,她混沌金丹的旋轉速度,微不可查地加快了一絲。一種極其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渴望”感,從金丹深處傳來,仿佛沙漠中的旅人看到了遠方的綠洲幻影,指引著她朝向城中幾個特定的方向。
這種感覺很淡,若非她神識敏銳,幾乎會以為是錯覺。
“不對勁……”雲芷立刻警醒,強行壓製下金丹的異動。她神識如同水銀瀉地,仔細感知著周圍天地元氣的細微變化。很快,她便捕捉到了那幾縷分散在城中不同角落、若有若無的奇異波動。
這波動……帶著一絲引誘和標記的意味!
是陷阱!一種針對特殊體質或功法的搜尋陷阱!
雲芷眼神一冷。司徒明和影殿,果然有些門道,竟然動用如此詭異的手段。若非她道心堅定,神識強大,換做其他對自身渴望控製力稍差的修士,恐怕真的會忍不住去探尋那波動的源頭,從而暴露位置。
她立刻運轉混沌金丹,一層無形的灰色氣流將自身徹底包裹,隔絕了內外氣息,那種被引誘的感覺頓時消失。
然而,幾乎在她隔絕自身氣息的同一時間——
城主府密室內,那懸浮的黑色羅盤上,代表雲芷之前所在客棧區域的一個光點,驟然熄滅!
“嗯?”司徒明目光一凝,“目標察覺了,屏蔽了自身氣息。”
烏先生陰惻惻地道:“無妨,城主。她既然在城中,就不可能永遠完全屏蔽氣息,除非她不動用絲毫法力。而且,血餌的波動已經散布出去,隻要她稍有鬆懈,或者與其他同樣被標記的人接觸,羅盤就能再次鎖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