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源自寂滅指環、不過巴掌大小的絕對黑暗,在虛空中劇烈地搏動著。它的每一次收縮與膨脹,都並非能量的逸散,而是對周遭“存在”概念本身的吞噬與否定。光線、聲音、能量、乃至細微的法則絲線,一旦觸及那片黑暗的邊緣,便如同水滴融入沙漠,瞬間消失無蹤,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
它像一個活著的、饑餓的“無”。
三方亂戰的激烈能量狂潮,在觸及這片搏動的黑暗時,竟也詭異地平息、湮滅、消失。無論是天機閣幽藍色的“淨空”光束,還是叛軍艦船暗紅色的混亂能量,亦或是星痕文明殘骸那已趨黯淡的靈能護盾,都在那黑暗的搏動麵前,變得脆弱而不真實。
戰場出現了一刹那的死寂。
所有的“目光”,無論是機械的掃描,是混亂的意念,還是龍族與修士的感知,都不由自主地被那小小的、搏動著的黑暗所吸引,並從中感受到了最本源的危險與恐懼。
“高維……虛無反應……指數級攀升!超出認知框架!重新定義威脅等級:滅世級!最高優先級協議啟動:封印或……逃離!”天機閣飛舟的電子合成音第一次出現了急促的波動,三艘飛舟幾乎同時放棄了所有攻擊和正在布置的“法則禁錮力場”,銀色船體上所有符文瘋狂閃爍,構築起層層疊疊、前所未有的厚重護盾,並開始嘗試進行空間跳躍。
然而,它們周圍的空間結構,已被那搏動的黑暗所扭曲、固化,跳躍指令失效!
“源初……是源初的意誌!?不……不是完整的……是碎片……是回聲!”叛軍艦船的意念充滿了極致的狂熱與難以掩飾的戰栗,“回歸……必須回歸‘深淵’……帶回它!”它不再攻擊天機閣,那幾條探出的金屬觸手以更快的速度,不顧一切地抓向雲芷,或者更準確地說,是抓向那枚寂滅指環!觸手上彌漫的暗紫色深淵氣息,此刻變得異常活躍,仿佛朝聖者見到了神明。
但這一切,雲芷都已無暇顧及。
在那古老意誌於她識海中響起的瞬間,她的整個神魂仿佛都被凍結、被撕裂、被投入了無垠的虛無。那並非有意識的攻擊,僅僅是其存在本身帶來的自然輻射。
“螻蟻……安敢……驚擾……沉眠……”
冰冷的意念不帶任何情感,卻蘊含著足以碾碎星辰的威嚴。雲芷感覺自己像狂風暴雨中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傾覆。她的混沌生滅之力、生命源種的生機、混沌龍元,在那逆向灌注、強行“喚醒”指環後,幾乎被抽空,身體虛弱到了極點,全靠一股不屈的意誌在支撐。
她死死守住靈台最後一點清明,以神魂傳遞出強烈的意念,試圖與那蘇醒的意誌溝通,引導它:
“並非有意驚擾……強敵環伺,生死一線……唯有借尊駕之力……眼前之敵,或為同源之叛徒,或為秩序之走狗……皆欲噬主……”
她在賭!賭這寂滅指環的意誌,其位階遠高於叛軍所謂的“收割者”和天機閣的“秩序”!賭它擁有某種程度的“高傲”與“判斷力”!
仿佛過了永恒,又仿佛隻是一瞬。
那搏動的黑暗核心,似乎“瞥”了一眼纏繞而來的、散發著令它感到“熟悉又厭惡”氣息的叛軍觸手。
“……汙穢……的……竊賊……也配……沾染……本源?”
冰冷的意念帶著一絲清晰可辨的鄙夷。
下一刻,那片搏動的黑暗,並未擴張,而是驟然從原地消失!
不,不是消失,是移動!它的移動方式超越了常規的空間概念,仿佛本身就存在於空間的夾縫、法則的背麵。
再出現時,它已然無聲無息地“貼”在了一條最粗壯的暗紫色金屬觸手前端。
沒有聲音,沒有光爆。
那條足以撕裂星辰、蘊含著混亂深淵力量的金屬觸手,從尖端開始,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鉛筆畫痕跡,無聲無息地、平滑地……消失了。
不是斷裂,不是粉碎,是徹底的“無”化。
並且,這種“無”化,正沿著觸手,以超越光速的速度,向著叛軍艦船的本體蔓延而去!
“不——!!!”叛軍艦船發出了淒厲無比的意念尖嘯,充滿了無法理解的恐懼,“源初……為何……排斥……我們同源……”
它試圖斷臂求生,自行切斷那條觸手。但無用。那“無”的蔓延仿佛鎖定了它的本質核心,切斷處的斷麵,依舊在平滑地消失。
幾乎是同一時間,那搏動的黑暗微微一側。
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冷漠的眼睛,看向了正在全力防禦、試圖突破空間封鎖的三艘天機閣飛舟。
“……秩序的……玩具……聒噪……”
隨著這意念落下,那籠罩戰場的、尚未完全成型的“法則禁錮力場”,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悄無聲息地瓦解。緊接著,三艘天機閣飛舟那厚重的、由無數符文構成的銀色能量護盾,表麵開始出現詭異的“褪色”現象。
護盾的能量結構沒有被衝擊,沒有被消耗,而是……其“存在”的確定性被否定了!護盾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透明,仿佛從未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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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護盾完整性無法維持!核心符文正在失去意義關聯!邏輯核心受到未知信息洪流衝擊……錯誤……錯誤……”天機閣飛舟的警報聲變得雜亂無章,最終歸於沉寂。三艘飛舟如同斷了線的木偶,僵立在虛空中,表麵的符文徹底暗淡,失去了所有能量反應,變成了三塊巨大的、冰冷的、毫無生機的金屬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