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滅指環與萬界星盤碎片之間那玄之又玄的法則共鳴,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一顆石子,在雲芷的心緒中蕩開層層漣漪。這超越了她目前理解範疇的感應,讓她意識到,無論是寂滅指環還是萬界星盤,其背後牽扯的秘密,恐怕都遠超想象。
然而,眼下並非深究之時。實力,是應對一切變局的基礎。
她強行壓下探究的衝動,將全部心神沉入療傷之中。靜室內溫和而充沛的靈氣,以及那寧心靜氣的陣法,確實起到了極大的作用。混沌金丹雖然轉動依舊緩慢,但新生共生的混沌生滅之力,在生命源種殘存生機的輔助下,開始如同最精細的織工,一點點修複著受損嚴重的經脈。
墨淵的恢複速度則明顯更快。他的祖龍血脈和混沌龍元,似乎對此地經過古樹轉化的溫和星辰之力適應性良好。金色的龍元光暈穩定而持續地亮起,他周身散發出的氣息,正在以肉眼可感的速度變得凝實、厚重。
時間在寂靜的修煉中悄然流逝。
期間,瑤光來過幾次,送來了些味道清淡但蘊含精純星力的靈果和有助於穩固神魂的“凝神香”。她似乎對雲芷和墨淵充滿了好奇,每次都會找些借口多停留一會兒,嘰嘰喳喳地說些星殞閣和仙宮的趣聞軼事。
“……銀羿那個冰塊臉,其實小時候可笨了,第一次學禦星術的時候,直接從天上掉下來,摔了個大跟頭,哈哈!”
“仙宮那些長老們,整天板著臉,開會的時候為了一點資源分配能吵上幾個月,無聊死了。”
“我最喜歡來星殞閣了,這裡自由,沒那麼多的規矩。師尊雖然有時候也挺嚴肅的,但他從來不會強迫我做什麼……”
雲芷大多時候隻是靜靜聽著,偶爾附和一兩句,但從瑤光這些看似天真爛漫的話語中,她敏銳地捕捉到了許多有價值的信息:
星殞閣在仙宮內地位超然但也相對邊緣,星君似乎並不熱衷於權力爭鬥;仙宮內部派係林立,並非鐵板一塊;瑤光身份特殊,似乎頗受星君寵愛,且對仙宮那套嚴苛的秩序並不完全認同……
這些信息,如同散落的拚圖碎片,讓她對所處的環境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在第二次瑤光送來靈果時,雲芷狀似無意地提起了那株中央的星河古樹。
“那株古樹真是神異,在此樹下修煉,感覺神魂都寧靜了許多。”
瑤光聞言,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知音:“對吧對吧!我也最喜歡那棵樹了!聽師尊說,這棵樹好像比星殞閣的曆史還要古老呢,是他在一處即將寂滅的星域核心找到的,當時隻剩下一點微弱的生機,是師尊花了很大力氣才將它救活,移植到這裡來的。”
她看向古樹的目光充滿了親近與依賴:“師尊說,這棵樹蘊含著生命的奇跡和星辰的奧秘,讓我多感悟,對我的修行有好處。有時候我心情不好,或者修煉遇到瓶頸,就會在樹下坐一坐,聽著樹葉沙沙的聲音,看著那些流動的星光,慢慢就會平靜下來。”
雲芷心中微動。瑤光的話印證了她的部分猜測,星君確實極為重視這株古樹,並且似乎有意引導瑤光去感悟它。但他是否知道古樹核心隱藏著星盤碎片?從瑤光毫無心機的言語中,似乎並不知情。
“如此神樹,想必有其核心所在吧?不知是何等景象。”雲芷繼續試探。
瑤光卻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困惑:“核心?我也不知道呢。師尊隻說讓我感悟枝葉和樹乾中流淌的生機與星輝,從來沒提過核心的事情。而且,我也感覺不到樹裡麵有什麼特彆的東西呀,就是覺得很舒服,很溫暖。”
看來,星盤碎片隱藏得極深,連與古樹如此親近的瑤光都毫無所覺。這要麼是星君手段高超,要麼是碎片本身處於一種極高的隱匿狀態。
三日時間,轉瞬即逝。
雲芷的傷勢恢複了約莫三成,雖然距離全盛時期還差得遠,但至少行動無礙,也能調動部分混沌之力。墨淵則恢複了六七成實力,妖皇之威漸顯。
第三日的傍晚,瑤光再次到來,這一次,她的神色稍微正式了一些。
“雲芷姐姐,墨淵大哥,師尊讓我來問你們,考慮得如何了?”
該做出決斷了。
雲芷與墨淵對視一眼,彼此心意已通。拒絕,意味著立刻失去庇護,麵對仙宮巡天衛的追捕,以他們現在的狀態,凶多吉少。答應,則步入星君的棋局,前途未卜,但至少贏得了寶貴的成長時間和空間。
風險與機遇並存。
“我們答應星君的條件。”雲芷平靜地開口,“願與星君完成此次交易。”
瑤光似乎鬆了口氣,臉上重新露出笑容:“太好了!我這就去稟告師尊!”
她歡快地跑了出去。
沒過多久,星君那溫和而浩瀚的氣息再次降臨靜室。他的身影並未完全顯現,隻有一道朦朧的星光凝聚。
“汝等既已決定,便立下星魂之契吧。”星君的聲音直接響起。隨即,兩道由純粹星光勾勒而成的、蘊含著複雜法則紋路的契約符文,浮現在雲芷和墨淵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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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約內容與之前所言基本一致:星君提供庇護與必要資源,雲芷二人需在未來為其做一件事未具體說明),並協助定位那處與星痕文明相關的失落觀測站。契約強調公平,不得故意令對方執行必死任務,違約者將受星魂反噬。
雲芷仔細以神念探查了數遍,確認沒有隱藏的陷阱後,與墨淵各自逼出一滴精血,融入一道星光契約之中。
契約成立的瞬間,兩道星光符文沒入二人眉心,化作一個淡淡的星辰印記,隱沒在識海深處。一種無形的約束感建立起來,但同時,他們也感覺到自己與這片星殞閣,乃至與星君之間,產生了一絲微妙的聯係,那層“外人”的隔閡感減弱了不少。
“善。”星君似乎滿意了,“既入我星殞閣,便算半個自己人。此乃‘星殞令’,憑此可在閣內大部分區域通行,也可通過它聯係瑤光或向吾求助非緊急情況勿擾)。此外,閣內藏星殿收錄了一些星辰之道與各界見聞的典籍,汝等可自行翻閱,或對爾等修行有所裨益。”
一枚巴掌大小、材質似木似玉、正麵刻著星骸圖案、背麵有著“殞”字古篆的令牌飛到雲芷手中。
“多謝星君。”雲芷接過令牌,感受著其中蘊含的權限與一絲星辰之力。
“恢複傷勢,熟悉環境。一月之後,出發前往‘幻瞑星域’,那裡是已知的,最有可能存在那處觀測站線索的區域。”星君交代完最後的事項,星光便緩緩散去。
靜室內再次恢複平靜。
雲芷握著冰涼的星殞令,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算是暫時在這危機四伏的上界,找到了一處立足點。但這立足點,是建立在與一位深不可測的存在的交易之上,腳下依舊是萬丈深淵。
“藏星殿……”雲芷看向墨淵,“我們需要儘快了解這個世界,尤其是關於‘幻瞑星域’和‘萬界星盤’的信息。”
或許,在那收藏了星辰之道與各界見聞的藏星殿中,能找到一些線索,幫助他們更好地理解當前的處境,乃至……那株古樹核心的秘密。
而就在這時,雲芷識海中的“回響”備用單元,再次傳遞出信息,這一次,卻與古樹碎片無關:
【檢測到契約之力……分析完成……契約蘊含‘星辰法則’與‘因果律’約束,效力強大,但存在一處非強製性模糊條款:關於‘未來一件事’的具體內容與執行時間。】
【建議:利用此模糊性,在成長起來之前,儘可能避免被調用。同時,儘快提升實力,以應對可能到來的任務。】
【新任務錄入:調查‘幻瞑星域’,尋找失落觀測站線索。開始檢索數據庫相關曆史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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