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神樹淨土已毀,神樹沉眠,此地不可久留。墨淵強忍著龍軀與龍魂傳來的陣陣撕裂劇痛,懷抱昏迷的雲芷,辨認了一下方向,朝著來時之路,踉蹌著向外走去。
失去了養神樹生命本源的持續滋養,僅僅依靠《星辰涅盤法》殘存的效果和心源之葉那微弱的光芒,雲芷的氣息再次變得如同風中殘燭,微弱得令人心揪。墨淵不得不持續渡入自己本就所剩無幾的龍元,通過生命鏈接維係著她那脆弱的平衡。
每一步邁出,都牽扯著體內的傷勢,龍血不斷從破碎的龍鱗下滲出,在他身後留下斷斷續續的金色痕跡。他的視線開始模糊,耳畔嗡鳴,那是龍魂受損、力量枯竭的征兆。
來時穿越“扭曲林海”與“噬魂暗霧”的路徑,在歸途中顯得更加漫長與凶險。
林海中那些殘餘的扭曲生物,似乎感知到了養神樹的沉寂與墨淵的虛弱,變得更加躁動與具有攻擊性。墨淵不得不分出所剩無幾的力量,擊退一波波襲來的怪木與影魔,每一次出手,都讓他傷上加傷。
當他終於拖著殘破之軀,再次抵達“噬魂暗霧”的邊緣時,幾乎已經到了油儘燈枯的地步。望著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灰色霧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全盛時期,有心源之葉和“薪火”庇護,穿越此地都九死一生。如今,心源之葉光芒黯淡,“薪火”意蘊微弱,他自己更是重傷瀕危,如何能帶著雲芷再闖一次?
難道……真的要隕落於此?
不!絕不能!
墨淵龍目之中閃過一絲狠厲。他還有最後的手段——燃燒祖龍血脈!雖然代價可能是永久性的根基損傷,甚至跌落境界,但至少……有一線希望將雲芷送出去!
就在他準備不顧一切,引動血脈深處那禁忌的力量時——
嗡!
他懷中那片一直黯淡的心源之葉,忽然再次傳來了微弱的波動!並非指向暗霧,而是……指向了他們側後方,那片扭曲林海的一處不起眼的角落?
與此同時,那角落處的空間,如同水波般蕩漾起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極不穩定的空間裂隙,悄然打開!裂隙之後,隱約傳來了一絲……熟悉的、屬於星塵遺民基地那種混雜著金屬與陳舊氣息的味道?
是星塵遺民?他們竟然在這裡留下了隱秘的傳送點?而且,似乎是在接應他們?
墨淵心中瞬間閃過諸多念頭,但此刻已容不得他細想。這或許是唯一的生機!
他不再猶豫,用儘最後的力量,抱著雲芷,化作一道踉蹌的金光,猛地衝入了那道即將閉合的空間裂隙!
天旋地轉的熟悉感傳來,雖然短暫,卻幾乎讓重傷的墨淵徹底昏厥。當他再次腳踏實地時,已然身處一個狹小的、由金屬構築的密室之中。
密室內光線昏暗,隻有幾盞應急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空氣中彌漫著機油和消毒水的味道。幾名身著星塵遺民製式護甲的守衛,正緊張地守在密室唯一的出口處,看到突然出現的墨淵和雲芷,立刻舉起了手中的能量武器。
“是我,墨淵。”墨淵強撐著站穩,聲音沙啞地報上身份。
守衛們看清是他,尤其是看到他懷中昏迷不醒、氣息微弱的雲芷,以及他自身那慘烈無比的傷勢後,臉上的警惕稍減,取而代之的是震驚與一絲同情。
“快!通知醫療隊!準備最高級彆的生命維持艙!”一名看似小隊長的守衛立刻下令,同時上前試圖幫忙攙扶墨淵。
“不必管我……先救她!”墨淵將雲芷小心翼翼地遞過去,自己卻因為力竭和傷勢,猛地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幸好被另一名守衛扶住。
很快,一隊穿著白色防護服、攜帶著各種精密儀器的醫療人員衝了進來。他們迅速將雲芷安置在一個散發著淡藍色光芒的透明維生艙內,各種管線連接上去,開始注入高濃度的營養液和穩定神魂的溫和藥劑。
墨淵被強行按在另一張醫療床上,各種掃描探頭在他身上移動,修複凝膠被噴灑在龍鱗破碎處,精純的能量流試圖注入他乾涸的經脈。
“兩位的傷勢……太嚴重了!”醫療隊的負責人,一位頭發花白的老醫師,看著檢測儀器上反饋出的、觸目驚心的數據,臉色無比凝重,“尤其是這位女士,生命本源近乎枯竭,神魂處於極度不穩定的崩解邊緣,能撐到現在簡直是奇跡!這位龍族閣下,您的龍魂受損嚴重,經脈多處斷裂,本源也……”
老醫師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很明顯,兩人都已是彌留之際,能救回來的希望極其渺茫。
墨淵躺在醫療床上,感受著體內那點微不足道的修複能量,龍目緩緩閉上。他已經儘力了……剩下的,隻能聽天由命了嗎?
不!他猛地睜開眼,看向那維生艙中如同沉睡般的雲芷。他不能放棄!他還沒有帶她找到萬界星盤,還沒有看到她真正蘇醒!
就在這時,密室的門再次被打開,之前與墨淵有過一麵之緣的、臉上帶著疤痕的守衛隊長,陪同著一位身著樸素長袍、氣質沉穩、眼神充滿智慧的老者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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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目光掃過維生艙中的雲芷和醫療床上的墨淵,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大長老!”醫療負責人和守衛們紛紛恭敬行禮。
這位,赫然是星塵遺民中地位尊崇的大長老!
大長老走到墨淵床邊,聲音平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龍族的朋友,你們在葬木星域深處……究竟遭遇了什麼?為何會引動……那般恐怖的規則波動?甚至連我們這處隱藏在空間夾縫中的前哨站都受到了劇烈衝擊。”
墨淵看著這位大長老,知道隱瞞無益,而且對方似乎並無惡意。他簡略地將遭遇養神樹、雲芷療傷、以及最後那虛無之瞳降臨與寂滅指環反擊的事情說了一遍,隻是隱去了指環和星盤的具體細節。
聽完墨淵的敘述,大長老久久沉默,臉上充滿了震撼與難以置信。
“秩序之源的化身……被抹殺……”他喃喃自語,看向雲芷的目光變得無比複雜,“難怪……難怪‘觀星儀’會示警,顯示有至高層麵的規則在此地碰撞……”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墨淵,眼神變得堅定:“兩位,你們的處境,我已知曉。我星塵遺民,雖已沒落,但尚存一絲上古盟約之誼。更何況,你們……或許是打破這片星域死寂、乃至對抗那冰冷‘秩序’的……唯一變數。”
他轉身對醫療負責人下令:“啟動‘遠古基因修複液’庫存!動用所有儲備的‘魂晶’!不惜一切代價,穩住他們的傷勢!”
“大長老!那可是我們最後的……”醫療負責人驚呼。
“執行命令!”大長老語氣斬釘截鐵。
他看向墨淵,沉聲道:“我們會儘力救治你們。但能否真正恢複,還需要看你們自身的意誌與造化。待你們傷勢稍穩,或許……我們可以談一談關於‘萬界星盤’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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