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血煞關的庇護,空氣中的血腥與煞氣陡然濃烈了數倍,其中更夾雜著一股令人靈魂不安的、源自遠古的怨念與瘋狂。越是靠近葬神淵的方向,天空便越是昏暗,那兩輪血月的光芒仿佛也被無形的力量吞噬,隻剩下邊緣一絲詭異的暗紅。
腳下的大地不再是戈壁,而是變成了更加破碎、猙獰的形態。巨大的裂縫如同大地的傷疤,深不見底,從中滲出冰冷的魔氣與混亂的法則波動。隨處可見巨大如山脈的骨骸,有些屬於難以想象的巨獸,有些則依稀能看出人形,但骨骼卻扭曲變形,散發著不祥的氣息。這些是上古神魔的遺骸,曆經萬古而不腐,其上殘留的意誌依舊在無聲地咆哮。
根據屠剛提供的路線圖,三人小心翼翼地規避著那些明顯散發出危險波動的區域,沿著一條相對“安全”的路徑前行。即便如此,他們也數次遭遇了險情。
一次是踏入了一片看似平靜、實則布滿無形空間裂縫的區域,若非雲芷的混沌道域對空間異常極為敏感,提前預警,墨淵險些被一道突然出現的裂縫切斷龍尾。
另一次,則是驚動了一群棲息在某具龐大神骸眼眶中的“蝕魂鴉”。這些烏鴉通體漆黑,眼冒綠火,發出的啼哭能直接攻擊神魂。成千上萬的蝕魂鴉如同烏雲般撲來,那彙聚在一起的精神衝擊讓謝無妄都微微蹙眉。最終是雲芷引動源初之火,灑下蘊含生命與淨化之力的光輝,才將這些詭異的烏鴉驅散。
經過數日的艱難跋涉,前方的景象豁然一變。
那是一片無法用言語形容其浩瀚與破敗的……深淵。
並非向下,而是仿佛整個大地在這裡被強行撕裂、掏空,形成了一個巨大無比、向內傾斜的盆地。盆地的邊緣犬牙交錯,如同世界的傷口。盆地上空,籠罩著終年不散的、由混亂能量、神魔怨念以及深淵魔氣混合而成的灰黑色霧靄,神識探入其中,如同石沉大海,隻能感知到一片令人心悸的混沌與死寂。
這裡,便是葬神淵的入口。僅僅是站在邊緣,那股源自亙古的蒼涼、悲壯與瘋狂,就足以讓心智不堅者道心崩潰。
“路線圖到此為止了。”雲芷看著手中玉簡黯淡下去的光芒,沉聲道。接下來的路,需要他們自己去闖。
“跟緊我。”謝無妄言簡意賅,率先踏入了那灰黑色的霧靄之中。寂滅刀意在他周身流轉,將試圖侵蝕過來的負麵能量悄然湮滅。
雲芷展開混沌道域,將三人籠罩。灰蒙蒙的領域在此地似乎如魚得水,那些混亂的能量與道域接觸,並未產生劇烈衝突,反而被其包容、一定程度上中和,使得領域的消耗遠比外界要小。
墨淵殿後,龍瞳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的濃霧。
進入霧靄,視線和神識都受到了極大的限製。腳下是鬆軟而粘稠的、仿佛由血肉與泥土混合而成的暗紅色物質,踩上去發出令人不適的噗嗤聲。四周一片死寂,隻有偶爾從霧氣深處傳來的、如同骨骼摩擦或低語般的細微聲響,更添詭異。
前行了約莫一個時辰,並未遇到實質性的危險,但那種無處不在的壓抑感卻越來越重。
突然,走在最前麵的謝無妄猛地停下腳步,長刀瞬間出鞘半寸!
“小心!”
幾乎在他出聲的同時,左側的濃霧猛地被一股巨力排開!一隻巨大、腐爛、覆蓋著扭曲肉瘤和骨刺的利爪,帶著令人作嘔的腥風,朝著三人狠狠抓來!
這利爪的主人隱藏在濃霧中,看不清全貌,但其散發出的氣息,赫然達到了化神後期!而且充滿了神性的威嚴與深淵的汙穢交織在一起的矛盾感,令人極度不適!
“神孽!”雲芷瞬間明悟。這就是被深淵魔氣侵蝕異變的神魔屍骸!
“寂滅·斬!”
謝無妄反應極快,長刀完全出鞘,一道凝練到極致的漆黑刀光撕裂霧氣,精準地斬在那利爪的手腕處!
鐺——!!!
如同斬中了神金,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刀光與利爪碰撞處,爆發出刺目的光芒與混亂的能量漣漪!那利爪被斬得向後蕩開,但其上隻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白痕,並未被斬斷!
好強的防禦!
吃痛之下,濃霧中的存在發出了憤怒的咆哮,那聲音如同無數冤魂在齊聲哀嚎!更多的攻擊從霧氣中襲來!不止一隻利爪,還有纏繞著黑色閃電的觸手、噴射著腐蝕性毒液的骨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