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泉眼不過臉盆大小,卻散發著令人心曠神怡、靈魂都仿佛被洗滌的濃鬱生命氣息。泉水澄澈見底,隱約可見泉眼深處有點點星輝沉浮。七八株“月華星茸”環繞泉眼生長,葉片如月華雕琢,莖稈似星辰凝結,藥齡至少超過萬年,每一株都堪稱稀世奇珍。
而最引人注目的,無疑是懸浮於淡金色霧氣中、那枚寸許長的“定星針”。它通體呈現一種溫潤的暗銀色,表麵布滿了天然生成的、如同星軌般的細微紋路,針尖那一點星芒雖微弱,卻蘊含著一種“亙古不移”、“指向唯一”的法則意蘊,仿佛諸天星辰運轉的中心軸。
道域中,“星軌羅盤”與“指引之石”的共鳴愈發強烈,甚至傳出一種近乎“渴望”與“催促”的意念。
雲芷凝視著那枚指針,沒有立刻上前。骸骨留影提到,“定星針”缺失,羅盤功能不全。如此關鍵的部件,為何會出現在這個隱秘的、由生命泉眼和萬年靈藥守護的小空間裡?是那位隕落的戍衛前輩另有機緣存放於此?還是……後來者所為?
蘇清月也感應到了那泉眼和星茸的不凡,低聲道:“雲芷姐,這泉水的生命氣息好純粹,似乎對療傷和滋養本源有極大好處。這些星茸的藥性也比我見過的任何同類都要精純古老。這個地方……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倒像是被精心布置的……藥圃?”
藥圃?在這危機四伏的緩衝帶深處,一個天然空間泡內,隱藏著一個由生命泉眼和萬年靈藥構成的藥圃,中心還懸浮著“星軌羅盤”缺失的核心部件?
這太蹊蹺了。
雲芷目光掃過小空間的每一寸。地麵是散發著星輝的土壤,四壁是柔和的白光,沒有任何人工痕跡,也沒有陣法波動。一切看起來都那麼自然和諧,仿佛天生就該如此。
但她心中的警惕卻升到了最高。越是看似完美的“饋贈”,背後往往隱藏著越大的陷阱。
她嘗試以“指引之石”的偵測感知投向小空間。反饋回來的信息顯示:泉水蘊含高度濃縮的生命本源與星辰精華;星茸純淨無瑕;那枚“定星針”……確實是“星軌羅盤”缺失部件的本源氣息,且沒有任何被汙染或附著邪念的跡象。
一切正常,好得不像真的。
“清月,你退後,布下防護。”雲芷沉聲道,自己則上前一步,站在小空間的入口邊緣。她沒有踏入,而是伸出右手,混沌之力在掌心凝聚,化作一隻半透明的灰色手掌,緩緩探向那枚懸浮的“定星針”。
灰色手掌穿過淡金色的霧氣,沒有受到任何阻礙,輕輕握住了暗銀色的指針。
觸感微涼,沉甸甸的,蘊含著奇異的質感。
就在手掌接觸到指針的刹那——
異變陡生!
不是來自指針,也不是來自小空間內部。
而是……來自她們身後,空間泡的入口方向!
“嗡——!!!”
一股極其突兀、狂暴、充滿毀滅氣息的空間震蕩,猛地從空間泡外部傳來!整個球形空間泡劇烈搖晃,邊緣的光幕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泛起劇烈的漣漪!布置在入口附近的預警陣法瞬間破碎!
緊接著,三道熟悉的、帶著猙獰惡意的意念,如同冰冷的錐子,狠狠刺入空間泡內,鎖定了雲芷和蘇清月!
是那三艘被汙染的靈源族防衛兵器!它們竟然追蹤到了這裡!而且,似乎還帶來了……彆的東西?
雲芷心頭劇震,顧不得仔細研究到手的“定星針”,立刻將其收入道域,同時轉身,將蘇清月護在身後,混沌道域全力張開,警惕地望向入口。
隻見空間泡那原本柔和的光幕,此刻被硬生生撕開了三道裂口!三艘梭形防衛兵器並未直接闖入,而是懸浮在裂口之外,幽綠色的“眼睛”猩紅閃爍,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而更讓雲芷瞳孔收縮的是,在它們後方,那片藍色凝膠區域的虛空中,不知何時,悄然彌漫開一片粘稠的、不斷蠕動的……陰影!
那陰影並非實體,更像是一種有生命、有意誌的能量場,顏色深沉如最黑暗的夜,表麵不斷浮現出痛苦扭曲的麵孔輪廓,散發著與“深淵低語”同源、卻更加濃烈、更加貪婪的“吞噬”與“腐化”氣息!
“噬星之暗”的力量!被汙染的靈源族兵器,竟然引來了這種東西?!還是說……它們本就受其操控?
陰影緩緩蔓延,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所過之處,連虛空本身都仿佛在哀鳴、腐朽。它無視了那三艘防衛兵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空間泡內,集中在了……雲芷身上!
或者更準確地說,是集中在她道域中,剛剛收入的那枚“定星針”,以及與她氣息緊密相連的星辰之心碎片和“指引之石”上!
一個充滿了無儘貪婪、混亂與惡意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潮水,直接湧入雲芷的心神:
“……星……源……歸……來……融合……進化……”
陰影猛地加速,化作三道粗大的、如同觸手般的黑色洪流,順著三艘防衛兵器撕開的裂口,狠狠“插”入了空間泡內,直撲雲芷!洪流所過之處,空間泡內純淨的靈氣瞬間被汙染、同化為灰黑色,連光線都仿佛被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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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擊未至,那股純粹“惡”的意念衝擊,就讓雲芷神魂刺痛,混沌道域劇烈震蕩。蘇清月更是悶哼一聲,臉色慘白,嘴角溢出鮮血,藥靈光暈被壓製到了極限。
不能硬接!這種層次的“噬星之暗”力量,以她們現在的狀態,觸之即潰!
“進藥圃!”雲芷厲喝,拉住蘇清月,轉身就朝著那個隱藏的小空間衝去!她直覺感到,那生命泉眼和萬年星茸構成的環境,或許對這種黑暗力量有一定克製或隔絕作用!
兩人瞬息間衝入小空間。也就在她們踏入的瞬間,那三道陰影洪流狠狠撞擊在小空間入口的無形屏障上!
“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插入冰水,刺耳的侵蝕聲響起!小空間外圍那柔和的白光屏障劇烈顫抖,明滅不定,竟然真的暫時抵擋住了陰影洪流的侵蝕!白光與黑氣接觸的地方,不斷冒出腥臭的黑煙,白光在緩慢但堅定地消磨著黑氣。
有效!但這屏障顯然支撐不了太久。
“雲芷姐!泉水!星茸!”蘇清月急促喊道,她感覺到那生命泉眼散發的氣息,對抵抗外界的黑暗侵蝕有奇效。
雲芷也意識到了。她立刻將蘇清月推向泉眼旁邊:“快,利用泉水和星茸療傷、穩固心神!我來想辦法!”
她自己則盤膝坐在入口附近,將剛剛收入道域的“定星針”取出。暗銀色的指針一出現,道域中的“星軌羅盤”立刻傳出強烈的吸力,欲要與之融合。
然而,融合過程似乎並不順暢。羅盤與指針雖然同源,但分離太久,且似乎都受到過損傷或侵蝕,兩者法則的細微偏差,導致融合時產生了輕微的排斥和能量紊亂。
需要引導,需要一種“中和”或“催化”的力量。
雲芷目光落在泉眼上。這蘊含生命本源與星辰精華的泉水……或許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