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劍舟如同融入虛光的遊魚,在“萬星海”略顯迷離的星光背景下,平穩而迅疾地航行。沿途的星域景象,與之前穿越“界域壁壘”後的荒涼迥異。這裡開始出現零星的、散發著或明或暗光芒的星體,一些較大的隕石帶和稀薄的星雲物質也點綴其間,虛空能量逐漸變得活躍且屬性混雜,雖不及修真界核心區域精純,卻充滿了未經馴服的野性與駁雜的法則碎片。
“萬星海”如其名,是由無數破碎、微小的星體、隕石、星塵以及空間褶皺構成的廣闊而混亂的星域。它像是一道巨大的緩衝帶與天然迷宮,將修真界核心區域與更加荒涼危險的域外虛空隔開。許多不願受大宗門束縛的散修、探險者、乃至一些見不得光的勢力,都活躍於此。
“星隕古戰場”便位於“萬星海”極深處,是一片規模更加龐大、環境更加惡劣、空間結構也更為脆弱的特殊區域。傳說那裡是上古某次波及甚廣的神魔大戰的終結地之一,無數強者隕落,法寶破碎,法則崩壞,形成了獨特而危險的“戰場遺跡”環境。其中既蘊含著大凶險,也埋藏著上古遺寶、失傳功法乃至強者傳承,是修真界著名的險地與機緣之地,常年吸引著無數修士前赴後繼。
天衍宗在“星隕古戰場”外圍,設有數處小型據點,主要用於接應本宗前來曆練的弟子,提供休整、補給,並收集戰場外圍的情報。
謝無妄操控劍舟,並未直抵最前線、環境最惡劣的據點,而是選擇了一處相對靠後、建立在數塊巨大隕石拚接而成的“浮陸”上的中型據點——“磐石堡”。
當太虛劍舟悄無聲息地穿透“磐石堡”外圍的警戒與隱匿陣法,降落在堡內專供高階修士使用的、位於“浮陸”核心區域一處僻靜山穀內的停泊坪時,負責此據點的兩位輪值長老早已聞訊恭敬等候。
兩位長老皆是化神初期修為,一位姓吳,麵容粗獷,氣息渾厚,擅長土行防禦與陣法;一位姓柳,須發皆白,神情溫和,精於丹道與療傷。見到謝無妄與淩霄一同出現雲芷與蘇清月暫未露麵,留在劍舟內),兩人又驚又喜,連忙大禮參拜。
“不知太上長老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吳長老聲如洪鐘。
“太上長老安好,淩師侄也回來了,甚好。”柳長老麵帶笑容,目光掃過淩霄,見其氣息略有浮動,衣袍染塵,眼中閃過一絲關切。
謝無妄微微頷首,算是回應。他向來話少,威儀天成,兩位長老早已習慣。
“安排兩處相鄰的清淨洞府,需有地火靈脈與穩固陣法,我要暫住一段時日。”謝無妄直接吩咐,“另外,召集此地所有執事與核心弟子,半個時辰後,議事廳見我。”
“是!屬下立刻去辦!”吳、柳二人不敢怠慢,連忙應下,分頭行動。
謝無妄又看向淩霄:“你隨柳長老去處理傷勢,並將此番遭遇,詳細告知二位長老,尤其是關於洛川與幽冥殿之事。”
“弟子遵命。”淩霄躬身。
很快,兩處位於山穀深處、靈氣濃鬱、且有小型地火靈脈經過的獨立洞府被迅速整理出來,各項防禦、靜心陣法也調整到最佳狀態。謝無妄帶著雲芷和蘇清月後者依舊昏睡,被安置在洞府靜室)進入其中一處,劍舟則被收起。
另一處洞府則暫時空置,謝無妄言明自有用處。
半個時辰後,磐石堡核心區域的議事廳內。
除了吳、柳二位輪值長老,還有八位常駐此地的元嬰期執事,以及十餘名在堡內休整或執行任務的、修為在金丹後期到元嬰初期的核心內門弟子,儘數到場,恭敬肅立。
謝無妄端坐主位,麵色平靜。淩霄已簡單處理過傷勢,換上了乾淨衣袍,站在下首,神情凝重。
“今日召集諸位,有兩件事。”謝無妄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第一,內門弟子洛川,已確認為幽冥殿潛伏細作,於‘萬星海’邊緣設伏,意圖不軌,現已被我擊殺,其據點已毀。”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尤其是那些與洛川有過接觸、甚至頗為欣賞其溫和性情的弟子,更是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謝無妄沒有解釋細節,繼續道:“幽冥殿圖謀甚大,洛川之事恐非孤例。即日起,磐石堡加強戒備,所有外出、回歸人員需經嚴格核查。與幽冥殿相關的任何線索,無論大小,立刻上報。”
“遵太上長老法旨!”眾人齊聲應道,心中凜然。
“第二,”謝無妄目光掃過在場弟子,“近期‘星隕古戰場’外圍,可有異常?”
吳長老上前一步,抱拳道:“回太上長老,近三個月來,古戰場外圍的‘煞魂潮汐’與‘空間裂隙’活動頻率,比往年同期高出約三成,且出現了一些罕見的、強度異常的能量亂流。已有數支深入探查的小隊遭遇不測,或失聯,或傷亡慘重。我等已下令,暫停對‘沉星穀’以西區域的深入探索,隻在外圍安全區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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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柳長老接口道,“最近一月,堡內接收到的、來自其他勢力或散修團體的求援或合作訊息也明顯增多,多是遭遇不明勢力襲擊、或陷入古戰場新出現的危險區域。襲擊者身份不明,手段狠辣,不留活口,疑似……並非尋常的爭奪資源或仇殺。”
異常活動增多,不明襲擊……謝無妄手指在座椅扶手上輕輕敲擊,若有所思。
“還有一事……”一位負責情報彙總的元嬰執事有些猶豫地開口,“約十日之前,有一支規模不大的散修隊伍,從古戰場深處僥幸逃回,帶來一個模糊的消息,說是在‘墮星淵’附近,似乎看到了……類似‘上古傳送陣’的光芒一閃而逝,但隨後便被狂暴的空間亂流吞沒,無法確認。此事太過離奇,我等未敢輕信,也未廣泛傳播。”
上古傳送陣?在“星隕古戰場”深處?這消息確實匪夷所思。古戰場空間極不穩定,尋常傳送陣根本無法架設,更彆說上古遺留。但若為真……
謝無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
“加強古戰場外圍監測,尤其是能量異常與空間波動。所有情報,無論真假,一律記錄在案,及時上報與我。”他最後吩咐道,“若無他事,散了吧。吳長老、柳長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