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淨土”的領域無聲鋪展,如同倒扣的琉璃碗,將藥王穀核心區域籠罩在內。領域內,空氣澄澈得仿佛被洗滌過,靈氣活潑而純淨,草木舒展,鳥獸安詳,連常年彌漫的丹藥煙火氣都似乎被濾去了一層凡俗,多了幾分仙靈意味。穀內修士們雖然不明所以,但身處其中,無不感到心神寧靜,修行滯礙隱隱鬆動,對剛剛那驚天動地的異象帶來的恐慌,也漸漸被這祥和氛圍撫平。
寒影劍尊立於主峰,感受著領域內那令人心安的力量,緊繃的神經稍鬆。他神識如同水銀瀉地,反複掃描著領域內外,尤其是那三具“虛湮傀儡”來襲的東南方向。然而,令他心頭微沉的是——即便以他煉虛期的強大神識,配合藥王穀護山大陣的增幅,竟然也隻能隱約感知到三道極其模糊、仿佛隨時會消散在感知中的“虛影”,正以一種無視地形與低級陣法的詭異方式,迅速逼近淨土邊界!
“不是實體……也非純粹能量或魂體……更像是一種……被賦予了‘湮滅’與‘滲透’概念的特殊存在!”寒影劍尊麵色凝重,立刻通過神識向雲芷與淩霄示警:“東南方向,有詭異之物接近!氣息前所未見,能規避常規感知與陣法,速度極快!雲芷小心!淩霄,全力戒備!”
地底溶洞中,剛剛完成淨土構建、正閉目調息、試圖儘快恢複元氣的雲芷,猛地睜開雙眼!白色碎片的“定序”感知,在領域成型的加持下,變得空前敏銳!她幾乎在寒影劍尊傳音的同時,“看”到了那三團正急速“遊”來的灰色虛影!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存在”。它們沒有固定的形態,輪廓如同被水浸染的墨跡般模糊蠕動,核心處是更深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虛無”。它們移動時,周圍的空氣、光線、甚至微弱的靈氣流,都發生了難以察覺的扭曲與“缺失”,仿佛被它們無聲地“吃掉”了一部分!
更讓雲芷心悸的是,她的“定序”感知能清晰地“看到”,這三團虛影所過之處,連世界的“基礎規則脈絡”都出現了細微的紊亂與“斷點”!它們本身就是規則的破壞者,秩序的漏洞!
“這是……什麼東西?!”淩霄也感應到了那股令人極度不適的、仿佛麵對“絕對空無”的威脅感,劍已在手,金光吞吐,將雲芷牢牢護在身後。
“是衝我來的……‘虛湮傀儡’……星隕前輩的傳承信息中提到過隻言片語。”雲芷迅速在意識中檢索剛剛獲得的海量信息碎片,“上古時期,某些追求‘終極虛無’或試圖‘篡改底層規則’的禁忌存在,曾創造過類似的東西。它們非生非死,介於存在與不存在之間,以‘湮滅’特定目標或‘汙染’特定區域的核心規則為使命,極難被常規手段消滅……沒想到,這個時代,竟然還有勢力能驅使它們!”
說話間,那三具虛湮傀儡已然抵達“混沌淨土”領域的邊緣!
沒有撞擊,沒有試探。第一具傀儡徑直“貼”上了那層無形的混沌屏障。接觸的瞬間,屏障上蕩漾開一圈圈灰色的漣漪,那傀儡模糊的輪廓竟如同強酸滴落水麵,開始迅速“溶解”屏障!不是暴力破壞,而是以一種更根本的方式,讓構成屏障的混沌規則與能量,發生“歸墟”與“無效化”!
雖然淨土領域力量磅礴,這種“溶解”速度相對緩慢,但確實在生效!而且,另外兩具傀儡,則分彆“遊”向屏障的其他位置,試圖尋找薄弱點或擴大侵蝕麵積!
“它們能侵蝕混沌之力?!”淩霄駭然。
“不是侵蝕,是‘抵消’與‘汙染’。”雲芷強撐著站起,識海中劍意種子光芒急閃,“混沌之力包容萬物,但也意味著它與萬物存在‘交互’。這些傀儡的本質,似乎是‘絕對虛無’或‘規則否定’,它們在與混沌之力接觸時,並非對抗,而是試圖將接觸點‘定義’為‘不存在’,從而讓混沌之力失去依托而崩散!必須阻止它們!一旦屏障被撕開口子,淨土領域的力量會流失,而且它們可能直接衝進來!”
“我來!”淩霄毫不猶豫,身化劍光,就要衝出溶洞,前往屏障被侵蝕處阻擊。
“彆出去!”雲芷急聲喝止,“你的力量性質偏陽剛熾烈,與這種‘虛無’之物正麵硬撼,事倍功半,甚至可能被其特性汙染道基!在淨土領域內,我們才有主場優勢!”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身體的虛弱感,雙手急速變幻印訣:“既然它們以‘虛無’破‘存在’,那我就以‘存在’定‘虛無’!借助淨土本源——混沌歸墟,萬法定序!”
隨著她法訣引動,整個“混沌淨土”領域微微震顫!以那三具傀儡侵蝕點為中心,方圓百丈內的領域力量被急劇調動、彙聚!不再是分散的屏障,而是化作三道凝練無比的混沌鎖鏈,如同擁有生命般,主動纏繞向那三團灰色虛影!
混沌鎖鏈並非硬碰硬地捆綁,而是在接觸的瞬間,鎖鏈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由“定序”白光構成的玄奧符文!這些符文如同烙鐵,狠狠印在虛湮傀儡那模糊的軀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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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
如同燒紅的鐵塊落入冰水,刺耳的聲響響起!虛湮傀儡的蠕動猛地一滯,被符文烙印的部位,那“虛無”的特性被強行“定義”與“顯化”,灰色霧氣劇烈翻滾、蒸發,露出了內部更加深邃、但也更不穩定的“空洞”!
有效!以淨土領域本源之力,混合“定序”規則,可以暫時“固定”並“削弱”這些虛無之物!
然而,虛湮傀儡的反擊也隨即到來!它們似乎被激怒,核心處的“空洞”猛然擴大,爆發出更強的“湮滅”吸力!不僅繼續侵蝕混沌鎖鏈,更試圖將烙印其上的“定序”符文也一並“抹除”!
雙方陷入僵持!混沌鎖鏈與定序符文不斷被消耗、湮滅,而虛湮傀儡的形體也在不斷蒸發、縮小。但傀儡的數量有三具,且那種“湮滅”特性對能量與規則的消耗極大,淨土領域雖強,雲芷畢竟剛剛構建,且自身狀態不佳,長時間消耗下去,必然不利。
“這樣下去不行!”淩霄焦急道,“它們在不斷消耗領域本源!”
雲芷額頭見汗,快速思索。星隕老人的傳承信息碎片中,關於如何徹底消滅虛湮傀儡的方法非常模糊,隻提到需要“更高層次的‘存在’之力,或直接攻擊其核心‘否定源點’”……
更高層次的“存在”之力?她的“斬命”劍意,斬斷的是因果與命運,屬於規則層麵,或許……“淨化”之力,淨化的是汙穢與異常,對這些“虛無”的“異常”是否有效?
“淩霄,為我爭取一息時間!”雲芷眼中厲色一閃,“我需要集中全部力量,嘗試一擊!”
“好!”淩霄毫不遲疑,劍指一並,熾烈的金色劍罡暴射而出!他並非攻擊傀儡本體,而是斬向傀儡與屏障侵蝕點之間的“連接處”,試圖乾擾其侵蝕進程,為雲芷創造機會。
就在淩霄劍光擾動的刹那,雲芷動了!她將殘餘的混沌靈力、識海中劍意種子的力量、以及淨土領域調集來的部分本源,全部灌注於右手食指與中指!指尖亮起一點極致凝練的灰銀色光芒,內部冰藍淨化之力流轉,白色定序符文隱現,更有一絲新生的、源自“起源鎮石”的星混沌色本源融入!
這一指,濃縮了她對“斬斷”、“淨化”、“定序”以及“混沌包容”的全部理解!
“定序·淨湮!”
一指點出,無聲無息。一道細如發絲、卻仿佛凝練了世間一切“確定”與“淨化”意誌的灰銀色絲線,瞬間跨越空間,射向居中那具正在與混沌鎖鏈僵持的虛湮傀儡!
那傀儡似乎感應到了致命威脅,核心“空洞”瘋狂旋轉,試圖“湮滅”這道絲線。然而,這道“定序·淨湮”之力,層級極高,它並非純粹的能量攻擊,而是混合了多種頂級規則的“概念性”打擊!
絲線輕易穿透了傀儡外圍的灰色霧氣,精準刺入其核心“空洞”!
“嗡——!!!”
傀儡劇烈震顫!核心“空洞”仿佛被投入了沸騰油鍋的水滴,瘋狂扭曲、坍縮!灰銀色絲線在其中蔓延、分化,如同最精密的手術刀,開始“解剖”與“淨化”其內部的“否定源點”!
另外兩具傀儡仿佛感應到同伴的危機,竟舍棄對屏障的侵蝕,同時撲向雲芷發出的那道絲線,試圖以自身“湮滅”它!
“就是現在!領域鎮壓!”雲芷強忍神魂欲裂的劇痛,厲聲喝道!
整個混沌淨土領域的力量被她孤注一擲地調動起來,化作無形的巨手,狠狠“握”向那兩具撲來的傀儡,暫時禁錮其行動!
“哢嚓……”
仿佛琉璃碎裂的輕響,自第一具傀儡核心傳出。其核心“空洞”終於承受不住“定序·淨湮”之力的持續淨化與瓦解,轟然破碎!整具傀儡如同被戳破的氣泡,灰色霧氣瞬間潰散,留下一小塊極其微小、不斷閃爍著、仿佛隨時會徹底消失的灰色晶體,懸浮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