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泉血海大祭——啟!”
宏大冰冷的宣告如同喪鐘,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萬骨祭壇頂端,血光如柱,衝霄而起,將古漠上空本就慘淡的天光徹底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暗紅。無數怨魂的尖嘯彙聚成實質的音浪,混合著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與硫磺氣息,席卷整個盆地。
空間陷阱形成的灰色“虛無裂縫”如同猙獰的傷疤,橫亙在盆地邊緣,將雲芷、寒影劍尊與剩餘七名影衛死死擋在外圍,與中央祭壇隔開了一道近乎天塹的死亡地帶。
“謝前輩!”雲芷望著祭壇頂端那熟悉卻無比虛弱的身影,心臟仿佛被無形之手攥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謝無妄被數道粗大的、閃爍著惡毒符文的血色鎖鏈貫穿肩胛與四肢,懸吊在半空。他雙目緊閉,麵容蒼白如紙,原本清冷如星的氣質被一種死寂般的虛弱取代,周身僅存的黯淡星光也仿佛隨時會熄滅。更讓雲芷心頭發寒的是,那些血色鎖鏈正如同活物般蠕動,不斷從他體內抽取著某種本源的氣息,注入下方的祭壇血光之中!
而懸浮在謝無妄左側的那枚不斷跳動的心臟虛影,此刻也在血光映照下變得清晰了一些。那虛影並非實體,卻散發著一種古老、滄桑、又帶著無儘悲愴與不屈的意蘊。雲芷對這股意蘊感到的“熟悉感”愈發強烈——並非源於今生記憶,更像是……某種烙印在靈魂深處的遙遠共鳴!
“那是……混沌祖血的氣息?”寒影劍尊死死盯著那心臟虛影,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疑,“傳說中,混沌初開時,有先天神魔孕育,其心頭精血蘊含最本源的混沌造化之力,被稱為‘混沌祖血’……此物早已絕跡於上古,怎會出現在此?還被幽冥府所得?”
混沌祖血?!雲芷心神劇震。若真如此,那這心臟虛影很可能是某位隕落的混沌先天神魔遺留的“心血烙印”或殘存本源!難怪她會有熟悉感,她的混沌靈根,追根溯源,或許便與這等存在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祭壇頂端,除了被禁錮的謝無妄與兩件關鍵祭品銅鏡與心臟虛影),還有五道氣息滔天的身影。居中三人,身著繡有猙獰鬼首的暗紅長袍,頭戴高冠,麵容籠罩在陰影中,赫然是幽冥府地位最高的“無常”級存在,且其中一人的氣息,竟隱隱比血影無常還要強橫一分,恐怕是“七無常”中排名前三的巨頭!另外兩人,則穿著灰撲撲的麻袍,麵容普通,氣息卻詭異莫測,似乎並非純粹的幽冥府修士,更像是……客卿或合作者。
“以混沌祖血為引,溯影同心鏡定位因果,再以這身負星辰劍骨、道心特殊的‘變數守護者’為祭品核心……”居中那名最強的無常從其氣息判斷,應是“七無常”之首的“冥泉無常”)發出沙啞低沉的笑聲,“‘主上’賜下的這道‘血海融神陣’,足以強行抽取此界最大的‘變數’本源,打通與‘幽泉血海’的通道,接引無上偉力降臨!屆時,此界枷鎖將徹底鑄成,眾生皆為吾等資糧!”
他身旁一名灰袍客卿淡淡開口:“冥泉道友,莫要大意。‘變數’本人已至,雖被‘虛界之痕’暫時阻隔,但其身負起源遺澤,未必沒有手段。東邊那位‘朋友’布置的陷阱,可未必攔得住真正的混沌之力。”
“哼,隻要大陣徹底啟動,血海投影降臨,莫說她一個元嬰小輩,便是煉虛合體,在此界之內,也難擋‘主上’之威!”另一名無常冷聲道,“時辰已到,開始融祭!”
冥泉無常不再多言,雙手高舉,口中吟誦起古老晦澀的咒文。另外兩名無常與兩名灰袍客卿也同時施法,五道磅礴的幽冥鬼力混合著某種更高層麵的規則之力,注入祭壇核心。
祭壇劇烈震動,表麵的白骨仿佛活了過來,發出“咯咯”的摩擦聲。血光愈發濃鬱,漸漸凝聚成一片翻騰的、仿佛由無儘鮮血與怨魂構成的“血海”虛影,懸浮於祭壇上空。血海之中,隱隱有無數扭曲的麵孔掙紮嘶吼,散發出令人靈魂凍結的極惡氣息。
謝無妄的身體猛地一顫,悶哼一聲,嘴角溢出暗金色的血液。那血色鎖鏈抽取力量的速度驟然加快,他本就黯淡的星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逝,生命氣息急速衰減!與此同時,那心臟虛影與銅鏡也光芒大放,分彆射出一道混沌色的血線與一道因果糾纏的透明光束,與謝無妄身上被抽取的力量混合,一同注入下方血海虛影!
“住手——!”雲芷目眥欲裂,不顧一切就要衝向前方那片“虛無裂縫”區域!
“冷靜!”寒影劍尊一把按住她肩膀,冰寒的劍意讓她發熱的頭腦瞬間一清,“前方陷阱蘊含‘虛無’法則,硬闖等於送死!必須找到破解之法!”
“可謝前輩他……”雲芷聲音發顫。
“我知你心急,但越是此刻,越需冷靜!”寒影劍尊目光如電,掃視著那片灰色裂縫區域,同時急速思索,“這些裂縫並非天然形成,而是人為布置的陣法或器物引發,必有核心節點或能量來源!找到它,破壞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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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白色碎片的“定序”感知被她催動到極致,死死“盯”著那片混亂的虛無區域。灰蒙蒙的裂縫如同傷疤,不斷扭曲、延伸、湮滅著周圍的一切。在“定序”視角下,這片區域仿佛一團被強行打亂、塗抹的“規則線團”,混亂不堪。
但是……再精密的陷阱,隻要是人布置的,就必然存在“秩序”的痕跡,存在能量流轉的“脈絡”!
“左前方三百丈,那片扭曲最劇烈、顏色最深的裂縫下方三寸沙地!”雲芷猛地指向一處,“那裡有極其隱晦、但異常穩定的‘虛無’能量源波動!與‘否定源點’同源,但更強大!很可能是陷阱的核心陣眼或器物埋藏處!”
寒影劍尊毫不遲疑,並指一點,一道凝練如絲的冰藍劍氣破空而去,並非斬向裂縫,而是精準無比地射向雲芷所指的那片沙地!
劍氣沒入沙地,沒有爆炸,卻仿佛刺中了某種無形的屏障,發出“噗”的一聲輕響。緊接著,那片沙地猛地向上凸起,一塊巴掌大小、通體灰暗、表麵布滿螺旋紋路的奇異金屬圓盤,被劍氣生生從沙下“逼”了出來!
圓盤暴露的瞬間,周圍的灰色裂縫猛地一滯,隨即開始劇烈波動,明滅不定!
“就是它!”雲芷眼中厲色一閃,“影衛,掩護!寒影前輩,助我!”
四名影衛立刻結陣,刀光劍氣形成護罩,擋在雲芷與寒影劍尊身前,防備可能來自祭壇方向的攻擊。另外三名影衛則警惕後方與側翼。
寒影劍尊再次出手,劍域張開,強行鎮壓那片區域的混亂空間波動,為雲芷創造機會。
雲芷一步踏出,身形如電,直撲那塊灰色圓盤!途中,數道殘餘的“虛無裂縫”如同毒蛇般纏向她,她卻不閃不避,左手掌心灰銀色“定序·淨湮”之力凝聚,一掌拍出!
“定序——顯化!”
灰銀色光芒籠罩圓盤,圓盤表麵的螺旋紋路驟然亮起刺目的灰光,瘋狂抵抗!但“定序”之力最擅長的便是“定義”與“顯化”混亂與虛無!在雲芷全神貫注的催動下,圓盤的核心結構、能量流轉脈絡,如同被x光透視般,在她“眼”中清晰顯現!
“找到了!能量中樞與外部裂縫的‘連接節點’在此!”雲芷右手並指如劍,指尖混沌靈力混合著一絲源自“否定源點”殘骸的“虛無”氣息以其之道,反製其身),精準無比地刺向圓盤側麵的一個極其微小的凹陷處!
“破!”
“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