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沙一族的祖地石殿，隔絕了古漠的風沙與殺機，隻有幽幽礦石光芒與供奉神像前長明不滅的獸脂燈火，照亮著這片肅穆的空間。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混合了古老香料與草藥的氣息，令人心神不由自主地沉靜下來。
沙陀族長取出一罐以古法封存的、琥珀色的粘稠液體，小心翼翼地在神像前的地麵上，勾勒出一個極其複雜、充滿了星辰與混沌意象的古老陣圖。隨著最後一筆落下，陣圖微微發光，形成了一層無形的屏障，將內外聲音與窺探徹底隔絕。
“此乃‘祖靈封界陣’，以祖神遺留的‘混沌琥珀’為引，可暫避天機窺測，縱是‘巡天使’那等存在，若非刻意探查，也難以洞悉陣內交談。”沙陀族長做完這一切，才在雲芷對麵的蒲團上緩緩坐下，臉上皺紋在火光中顯得愈發深邃。
“族長，這‘巡天使’，究竟是何來曆？他們口中的‘太古盟約’、‘那一位’，又是什麼意思？”雲芷開門見山，問出心中最大疑惑。
沙陀族長沉默良久，仿佛在整理跨越了無儘歲月的記憶碎片，最終長長歎了口氣，聲音變得悠遠而滄桑：
“此事，需從更久遠之前說起。小友可知，我們如今所處的這方‘九霄靈界’，乃至與之相連的諸天萬界，並非亙古長存，而是在一次次‘紀元更迭’中，毀滅又新生？”
雲芷點頭，星隕老人的傳承信息與混沌虛影的意念中，都隱約提到過“上一個紀元”、“神魔大戰”等字眼。
“據我族代代口傳，以及祖地深處一些無法解讀的古老碑文記載，”沙陀族長繼續道，“在如今這個紀元之前，曾有一個輝煌到難以想象的‘混沌紀元’。那時，天地初開不久，混沌未分，先天神魔孕育於鴻蒙之中，執掌開天辟地、造化萬物之權柄。我們供奉的這位祖神，便是其中一位執掌‘混沌開辟、星辰定序’之道的偉大存在，被尊稱為‘混沌星主’。”
混沌星主！雲芷心中一動，這與她顯化的虛影氣息，以及自身混沌靈根、對星辰之力的親和，似乎都能對上。
“混沌紀元末期，爆發了一場席卷諸天萬界的恐怖大戰，後世稱之為‘開天劫戰’或‘神魔黃昏’。”沙陀族長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仿佛先祖記憶中的恐怖穿透了時空，“大戰的起因早已模糊不清，有說是理念之爭，有說是為了爭奪某種超越一切的‘終極道果’，也有說是……為了對抗某種自‘歸墟’中滲透而來的、無法名狀的‘大恐怖’。”
“那一戰，打得星河破碎，萬界沉淪，無數先天神魔隕落，大道崩毀。祖神‘混沌星主’亦在那場大戰中，為庇護其創造或庇護的諸多世界與生靈，力戰而亡，真身破碎，散落諸天。其血脈後裔，也隨著神魔隕落、世界崩解而流離失所，散落各方。”
沙陀族長看向雲芷，眼神複雜：“我‘守沙一族’，便是當年僥幸追隨祖神、於大戰尾聲被祖神最後之力送入這片相對穩定世界碎片即如今的葬魂古漠區域）的仆從或眷族後裔。我們世代居住於此，一是守護祖神可能遺留於此的某些痕跡或傳承，二是……看守這片古戰場深處，那處可能通往‘歸墟之地’的……不穩定‘裂隙’。”
歸墟之地！果然與這片古漠有關！
“至於‘那一位’，便是巡天使對祖神‘混沌星主’的隱晦稱呼。”沙陀族長解釋道，“祖神雖隕落，但其威名與因果，即便在如今的仙界，亦是禁忌般的存在。巡天使認出你的血脈與開天印，又見昊天鏡碎片與你共鳴，自然不敢輕易下殺手，隻能以‘盟約’、‘規矩’相挾，取走碎片，加以限製。”
“太古盟約呢？”雲芷追問。
“‘太古盟約’，據說是‘開天劫戰’之後，幸存的部分強大存在包括一些未曾參戰或戰後崛起的先天神魔、後天大能，以及新誕生的‘仙界’統治者們），為維持戰後脆弱的諸天秩序、防止‘歸墟’滲透、以及……限製‘混沌紀元遺民’與某些禁忌力量，共同訂立的法則約束。”沙陀族長道，“其中具體條款早已失傳，但我族隱約知曉，其中包含對‘混沌紀元’遺物、遺跡、血脈後裔的嚴格管控，尤其禁止擅自開啟‘歸墟’通道。巡天司，便是仙界設立，負責巡視諸天、執行‘盟約’的機構。”
雲芷恍然。難怪巡天使既忌憚她的血脈，又強硬取走銅鏡，並禁止她開啟歸墟之地。這背後是跨越紀元的博弈與恐懼。
“族長，你之前說，‘歸墟’是埋葬上一個紀元最終真相的墳墓，也是終末與起源交彙之地。它究竟是什麼？開啟它，為何如此危險？那‘三鑰’又是怎麼回事？”雲芷問出最核心的問題。
沙陀族長臉上露出深深的恐懼與迷茫：“關於‘歸墟’的真正麵貌，我族所知也極為有限。隻知它並非實體所在，而是一種‘概念’與‘規則’的聚合之地，是諸天萬界一切終結的歸宿，也是一切可能重新開始的‘原點’。傳說，在‘開天劫戰’最後，有無法想象的恐怖存在被打入‘歸墟’封印，也有涉及紀元更迭、世界本源的終極秘密被埋葬其中。開啟它，可能釋放被封印的災厄，也可能揭示動搖現有諸天根基的真相，因此被列為最高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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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鑰’的傳說，則與我族守護的這處‘裂隙’有關。”他指向石殿深處，一條通往更黑暗區域的狹窄通道，“祖神隕落前，似乎預見到了什麼，留下了三件信物，分散諸天。傳說當三鑰齊聚，被真正的混沌血脈持有，於特定的‘歸墟裂隙’處，便可短暫打開一條相對‘安全’的通道，進入‘歸墟’外圍，或許能探尋到祖神遺留的最終信息，或找到應對未來‘大劫’的關鍵。”
“鏡、石、心？”雲芷接口。
沙陀族長點頭：“不錯。‘鏡’，便是‘昊天鏡’碎片，又稱‘溯影同心鏡’，可照見因果、追溯血脈源頭、穩定時空。‘石’，應是‘起源鎮石’，蘊含混沌本源與鎮壓之力，可穩固通道、抵禦歸墟侵蝕。‘心’，則是‘混沌祖血’或其後裔的本源之心，是喚醒通道、得到‘歸墟’認可的憑證。如今，小友你身負祖血心），知曉鎮石石）所在，昊天鏡鏡）雖被奪走，但其碎片已與你產生深度聯係，巡天使取走的，更多是‘器物’，而非你與它之間的‘因果鑰匙’。”
他眼中燃起希望：“也就是說，隻要小友修為足夠，對混沌之道的領悟達到一定程度，即便沒有那麵銅鏡實體，或許也能憑自身血脈與因果，引動‘歸墟裂隙’反應！屆時，再加上鎮石之力，未必不能開啟通道！”
雲芷聞言，心中稍定。銅鏡被奪雖是損失，但並非絕路。
“族長，你之前說，古漠近來異動頻頻，各方勢力雲集，可是都與這‘歸墟裂隙’有關？那灰霧勢力，還有幽冥府背後的‘主上’，又是什麼來頭？”雲芷想起那些詭異的虛湮傀儡與血海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