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芷心中震動,恭敬行禮:“晚輩雲芷,見過觀星前輩。”
謝無妄也微微頷首致意。
觀星老人擺了擺手,目光重新落回棋局,仿佛那局棋比眼前的人和事更加重要。
“天衍小子,你帶他們來,是為了‘清理者’的事,還是……為了‘起源之密’?”觀星老人頭也不抬地問道。
天衍子恭敬回答:“師祖明鑒,兩者皆有。沈星河隕落前,將部分關鍵信息傳給了雲芷道友,並提到了您。如今‘清理者’已被驚動,雲芷道友的威脅等級被大幅提升。弟子認為,或許隻有師祖您,能為她指明前路。”
觀星老人沉默片刻,伸出枯瘦的手指,輕輕點在了棋盤上的一枚“星辰棋子”上。
頓時,那枚棋子光芒大放,投射出一幅清晰的、正是“k773”礦脈深處,沈星河隕落、雲芷與謝無妄被“清理者”追殺的畫麵!畫麵一直持續到他們進入“星軌密藏”外圍,才戛然而止。
“沈星河……是個好孩子。可惜,他看到的太多了。”觀星老人歎息一聲,手指微動,棋局上的棋子開始自行移動、變換,仿佛在推演著什麼。
“你們想知道‘清理者’的弱點?想知道‘竊道者’的真相?想知道‘起源之密’和‘鑰匙’是什麼?”觀星老人緩緩說道,“答案,就在這局棋裡,也在這片‘光陰隙’裡,更在……你們自己的‘道’裡。”
他抬起頭,第一次用那雙仿佛能洞穿時光的眼睛,直視著雲芷:
“孩子,你繼承星主遺誌,欲破此局。但你可曾想過,你要破的,究竟是什麼‘局’?是‘竊道者’的牧養場?是‘歸墟’的終結?還是……那隱藏在一切背後的、連星主都未能完全看清的……‘下棋之人’?”
雲芷心頭巨震!觀星老人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竊道者”背後,還有更可怕的“下棋之人”?
“師祖,您的意思是……”天衍子也忍不住問道。
觀星老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指向周圍那些漂浮的、破碎的時間片段:“你們看這些碎片。它們記錄著過去、現在、未來的無數‘可能’。‘竊道者’的係統,就像是一個最冷酷、最高效的‘棋手’,它在不斷‘修剪’這些可能性,確保‘牧養場’按照它的劇本運行,產出它所需的‘養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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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清理者’,就是它手中的‘橡皮擦’,專門抹去那些‘錯誤’的、‘超出劇本’的‘筆畫’。”
他的目光重新變得深邃:“但再高明的棋手,也無法完全掌控棋盤上所有的變化。總有一些‘變量’,會超出它的計算。比如……星主的誕生與反抗。比如……你的出現。”
他看向雲芷:“你的‘心光’,你的‘混沌星域’,你對抗‘影’與‘歸墟’的方式……都不在‘竊道者’係統的常規應對協議之內。所以,它派出了‘清理者’,試圖將你這個‘異常變量’‘格式化’。”
“想要贏,你不能僅僅滿足於做一個‘棋子’,去反抗‘棋手’的走法。”觀星老人聲音低沉,“你需要……跳出棋盤,看清整個棋局的‘規則’,甚至……成為新的‘規則製定者’之一。”
“而‘起源之密’和‘鑰匙’,或許就是你‘跳出棋盤’,‘製定規則’的關鍵。”
雲芷聽得心潮澎湃,又感壓力如山:“前輩,我該如何做?”
觀星老人沉默片刻,忽然問道:“你可知,星主當年,為何未能徹底戰勝‘歸墟’與背後的存在?”
雲芷搖頭。
“因為,星主看到的,是‘守護’與‘抗爭’。”觀星老人緩緩道,“而他麵對的敵人,卻不僅僅是‘毀滅’與‘掠奪’。它們的本質……更接近於‘秩序’的極端異化——一種冰冷、絕對、排他的‘秩序’。”
“它們不是在‘破壞’世界,而是在以它們的方式‘管理’和‘優化’世界,將其‘效率最大化’,隻不過這種‘效率’和‘優化’,是以犧牲所有生靈的自由意誌與可能性為代價的。”
“對抗這樣的敵人,僅憑力量與守護之心,是不夠的。你需要理解它們的‘秩序’,找到其‘漏洞’,甚至……用你的‘道’,去‘定義’一種新的、包容自由的‘秩序’,去‘覆蓋’或‘替代’它們的秩序。”
“這,或許才是星主留給後裔,真正的……‘考題’。”
觀星老人的話語,如同驚雷,在雲芷和謝無妄心中炸響!
對抗“竊道者”,不僅僅是力量與意誌的較量,更是……“道”與“秩序”層麵的爭鋒!
“那麼,‘光陰隙’……能幫我做到這一點?”雲芷看向周圍那些破碎的時間片段。
“這裡,是時間的薄弱處,是‘可能性’的富集地,也是……窺見‘秩序’運轉脈絡的縫隙。”觀星老人道,“你可以在此停留一段時間,去感悟這些時間片段中蘊含的、被‘竊道者’係統修剪掉的‘可能性’,去理解時間與因果的流動,去錘煉你的‘心光’與‘混沌星域’。”
“但記住,”他語氣嚴肅起來,“感悟,不是沉溺。你必須在‘光陰隙’的亂流中,保持自我的絕對清醒與堅定。否則,你可能會被無窮的‘可能性’淹沒,失去‘本我’,或者……被某個強大的‘時間幽靈’或‘時間悖論’困住。”
“你需要多久,取決於你自己。當你覺得有所得,或者……當你感應到‘鑰匙’的召喚時,便可離開。”
說完這些,觀星老人不再多言,重新轉過身,對著那局未下完的棋,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仿佛石化了一般。
天衍子看向雲芷,眼神複雜:“師祖已經給出了指引。接下來,就看你自己了。我會在‘天機舟’上等你,但無法進入‘光陰隙’深處。記住師祖的警告,務必小心。”
雲芷與謝無妄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然。
“我明白了。”雲芷對著觀星老人的背影,深深一禮,“多謝前輩指點。”
然後,她看向謝無妄:“謝前輩,你……”
“我陪你。”謝無妄言簡意賅,沒有任何猶豫。
雲芷心中一暖,點了點頭。
兩人不再猶豫,並肩踏出了“天機舟”的防護範圍,正式步入了這片光怪陸離、危機與機遇並存的“光陰隙”深處。
無數的“時間片段”如同漂浮的島嶼,在他們身邊流轉。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踏入“光陰隙”深處,開始感悟不久——
在那茅屋前的石台上,觀星老人麵前的棋局中,一枚代表著“雲芷”的“星辰棋子”,其光芒忽然開始以一種不符合常規推演的、極其微弱的頻率……閃爍起來。
而棋局邊緣,一枚始終暗淡、仿佛早已被遺忘的、代表著某種“未知變量”的黑色棋子,其表麵,也悄然浮現出了一絲……極其隱晦的、與雲芷道域深處那早已被封印淨化的“觀察點α”頻率有億萬分之一個標準單位相似的……細微“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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