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光暗之門”所在的那片相對潔淨的“空洞”,重新投入粘稠翻滾的“噬光迷霧”,感覺如同從短暫的避難所再次踏入無儘的黑夜。
但這一次,雲芷的感知中有了一個明確的方向——那絲源自“不屈印記”坐標碎片與“曦光”信息共鳴而產生的、指向迷霧深處某處空間薄弱點的微弱感應。這感應如同黑暗中的一縷星光,雖然飄忽不定,卻給了他們前進的目標。
兩人不再像之前那樣盲目摸索,而是將全部心神與力量集中於趕路。謝無妄的劍光護罩收縮至極致,僅維持最基本的隔絕,將大部分力量用於斬開前方迷霧中凝結的能量阻滯。雲芷則完全放棄了外放“心光”感知消耗太大),僅以識海中那份模糊的“路徑雛形”為指引,結合對“起源碎片”共鳴波動的本能趨近,不斷微調著方向。
在迷霧中穿行的消耗遠超想象。饒是兩人剛剛經曆了“薪火”淬煉,修為大進,此刻也感覺如同負山而行,每一步都異常艱難。丹藥如流水般消耗,補充的速度卻遠不及消耗。雲芷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謝無妄的手臂上,那道被“終極之暗”陰影侵蝕留下的淡淡黑痕,也似乎在緩慢地、頑固地蔓延,帶來持續的陰冷刺痛感。
不知在灰暗中跋涉了多久,時間仿佛再次失去了意義。
就在雲芷感覺自己的意誌都開始因持續的高壓與消耗而有些模糊時,前方的迷霧,終於出現了變化。
那並非變淡或消散,而是顏色開始發生微妙的偏移,從純粹的深灰色,逐漸染上了一層極其淡薄的、仿佛星輝稀釋了億萬倍的幽藍色澤。同時,一種微弱的、帶著“虛空”與“星辰”特性的能量波動,如同遙遠的潮汐,開始隱隱傳來。
“快到了!”雲芷精神一振,黯淡的眼眸中重新亮起一絲光芒。
謝無妄也感應到了那不同尋常的能量變化,劍光一振,劈開前方一團格外濃稠的灰霧。
眼前的景象豁然一變!
他們衝出了“噬光迷霧”的邊緣!
身後,是那如同無邊灰牆、永恒翻滾的死寂霧海。而前方,是一片……無法用語言形容其壯闊與神秘的景象。
沒有陸地,沒有海洋,甚至沒有常規意義上的“天空”。
視野所及,是一片仿佛由無數破碎、流淌的星光構成的浩瀚“星海”。
這些“星光”並非遠在天邊的星辰,而是如同實質的、或大或小、或明或暗、呈現出各種顏色的光點、光帶、光漩、乃至緩慢移動的光之島嶼,它們如同河流中的沙礫與浮冰,在這片無垠的虛空中緩緩漂移、旋轉、碰撞、融合。有些光點穩定如燈塔,有些則如同曇花一現般閃爍明滅。空氣中如果存在空氣的話)彌漫著一種微涼的、帶著星辰塵埃與虛空能量的氣息,以及一種永恒、靜謐、卻又蘊含著無窮變幻的韻律。
這裡,便是“源海”深處著名的奇觀與險地——漂流星海!一片由破碎的世界法則、逸散的星辰本源、古老的能量遺澤以及各種時空亂流沉澱物構成的、永不停息的“光之河流”!
根據“曦光”和“不屈印記”的線索,“青嵐之心”被放逐的“概念夾縫”,很可能就隱藏在這片星海的某個極其隱秘的角落。
“終於……出來了。”雲芷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壓在心頭的沉重感都輕了幾分。儘管眼前的“漂流星海”同樣危機四伏,但至少不再是那吞噬一切的絕望灰霧。
謝無妄也稍稍放鬆了緊繃的神經,立刻檢查手臂上的侵蝕黑痕。在離開“噬光迷霧”、接觸到“漂流星海”那蘊含星辰與虛空特性的能量後,黑痕蔓延的速度似乎減緩了一些,但依舊頑固存在,如同附骨之疽。
“必須儘快找到安全的地方,徹底驅除這‘陰影’侵蝕。”謝無妄眉頭緊鎖。這來自“終極之暗”的力量,比之前的“秩序之痕”和“虛無之蝕”更加詭異難纏。
兩人懸浮在“漂流星海”的邊緣,身後的“噬光迷霧”如同一道無儘的灰色帷幕。他們需要決定下一步的方向。
雲芷閉目凝神,再次感應識海中那份模糊的“路徑雛形”。結合眼前“漂流星海”的能量環境,那雛形似乎變得更加清晰了一些,指向星海深處,某個需要穿越數片密集“光漩區”和一道“星辰暗流”的方向。
“那個方向。”雲芷指向星海深處,“感應很微弱,但應該沒錯。隻是……路途恐怕不會太平。”
“漂流星海”絕非善地。那些美麗的光點光帶,往往蘊含著狂暴的能量或詭異的法則;那些看似平靜的“光漩”和“暗流”,更是吞噬了無數冒險者的陷阱;更不用說,這裡還可能棲息著適應了這種環境的奇異星海生物,或者其他同樣在此尋覓機遇或獵物)的修士。
“走吧。”謝無妄沒有多餘的話,祭出那柄殘破飛劍在迷霧中損耗也不小),載上雲芷,化作一道黯淡的劍光,小心翼翼地駛入了這片夢幻而危險的光之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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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的一段路程相對平靜。他們沿著星海中能量相對平緩的“航道”前行,避開那些明顯散發出危險波動的巨大光漩和色彩過於豔麗詭異的光帶。偶爾能看到一些較小的、仿佛由純淨星光凝聚而成的“星塵魚”群悠然遊過,或者一些漂浮的、如同水晶般的能量結晶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