鏽蝕回廊的修複工作已經進行到第三天。
敖丙蹲在星港中央的能量塔下，看著機械族維修師老金用特製焊槍修補塔身的裂縫。老金的機械義眼閃爍著藍光，嘴裡叼著根星塵卷成的煙，動作麻利得不像個年近百歲的老人——這是他從虛無維度逃出來後養成的習慣，總說“多修一秒，就多一分活著的實感”。
“老大，這塊合金板不對勁。”老金突然停下動作，焊槍的火花在他掌心炸開，映亮了能量塔內側一塊暗紫色的金屬，“裡麵嵌著東西，不是星港原有的部件。”
敖丙的永恒之環輕輕顫動。他伸手觸碰那塊金屬，環體上的共生紋立刻亮起——這是記憶晶核的能量波動，而且比他們之前見過的任何晶核都要古老，裡麵封存的意識碎片像深海的暗流，沉穩卻洶湧。
“拆下來。”敖丙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老金用液壓鉗小心翼翼地撬開合金板，裡麵露出一枚拳頭大小的菱形晶核。晶核的表麵布滿細密的紋路，像是用指甲一點點刻上去的，紋路交彙處閃爍著與白淺狐火同源的金色光點。最奇特的是，晶核的邊緣有個缺口，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掉了一塊。
“這是……第一宇宙的工藝！”老金的機械義眼突然放大，他曾在機械族的古籍裡見過類似的記載，“隻有第一宇宙的‘記憶工匠’，才能用自身靈能在晶核上刻紋！”
敖丙將晶核捧在手心。永恒之環與晶核接觸的瞬間，環體上的星圖突然旋轉，其中第一宇宙的坐標發出刺眼的紅光。晶核被激活了，淡藍色的光芒從他掌心升起，在能量塔上空投射出一片模糊的影像——
那是一片被戰火吞噬的星係，無數戰艦在虛空中爆炸，紫黑色的虛無能量像潮水般淹沒恒星。畫麵的中央，一個穿著白色戰甲的身影正用九條狐尾撐起巨大的防護罩，將一顆瀕臨破碎的星球護在身後。
是白淺！
雖然影像模糊，但敖丙絕不會認錯——那九條尾巴的擺動頻率，防護罩上熟悉的九尾紋，甚至她咬牙時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都和他記憶中的白淺一模一樣！
“白淺……”敖丙的指尖微微顫抖，心臟像被一隻溫暖的手緊緊攥住。影像中的白淺看起來很疲憊，戰甲上布滿裂痕，最外側的那條尾巴已經變得透明，但她的眼神依然堅定，狐火在防護罩內側流淌，形成一道又一道新的屏障。
“她在保護那顆星球！”老金的機械臂指著影像中那顆藍色的星球，上麵有明顯的澤蘭族建築痕跡，“是澤蘭族的母星！第一宇宙的澤蘭族還沒被虛無吞噬時！”
影像突然劇烈晃動，像是記錄者的手在顫抖。白淺的防護罩出現了裂痕，她猛地回頭，似乎在對身後的人說著什麼。就在這時，影像中突然響起她清晰的聲音，帶著穿透時空的力量：
“反共生聯盟在找‘虛無始祖’的殘骸……他們以為能控製始祖的力量，卻不知道自己隻是‘祂’的養料……”
“虛無始祖？”敖丙的瞳孔驟縮。這個名字比“終極虛無”更令人不安，像是某種禁忌的源頭。
白淺的影像突然變得清晰。她像是能透過時空看到敖丙，嘴角露出一抹虛弱卻溫柔的笑：“彆擔心，我還在……等我……”
話音未落，影像開始扭曲。一隻戴著青銅手套的手突然從虛無能量中伸出，狠狠砸向防護罩！白淺的九尾猛地收緊，卻在接觸手套的瞬間，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震得粉碎——影像在此時戛然而止，隻剩下漫天飛舞的金色光點。
“不！”敖丙下意識地伸手去抓那些光點，卻隻握住了一片虛無。
晶核的光芒漸漸平息，原本堅硬的晶體開始變得柔軟，像融化的蠟，最終化作一道金色的光流，在能量塔的地麵上勾勒出一個坐標——那是位於第三旋臂邊緣的“遺忘墓地”，一個被宇宙文明稱為“虛無垃圾場”的禁忌之地。
“遺忘墓地……”老金的機械義眼調出星圖，“古籍上說，那裡是第一宇宙戰爭後，虛無殘骸的掩埋地。如果反共生聯盟在找虛無始祖的殘骸，那裡確實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敖丙沒有說話，他的目光死死盯著影像消失前的最後一幀——在白淺身後，防護罩的陰影裡，一個戴著黑色兜帽的身影一閃而過。雖然隻有短短一秒，但敖丙看清了那人手中握著的東西——半塊玉佩，玉佩的裂痕處，與白芽犧牲前留下的那半塊，完美吻合！
“兜帽人……”敖丙的拳頭緩緩握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白芽的玉佩……”
白芽犧牲時，他親手將那半塊玉佩交給狐族導航員保管。那玉佩上刻著狐族的求救信號，是白芽留給他們的最後線索。可影像中這個兜帽人手中的玉佩，不僅紋路相同，連磨損的痕跡都分毫不差——難道白芽沒有徹底消失？她的意識以某種形式留在了虛無維度，甚至在暗中保護白淺？
“老大，你看這晶核的缺口！”老金突然指著地上殘留的晶核粉末，“這缺口不是自然形成的，是被人用靈能掰掉的！掰掉的部分，很可能藏著更重要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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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丙蹲下身，指尖劃過那些金色的粉末。粉末在他掌心重新凝聚，形成一個模糊的符號——那是反共生聯盟戰艦上的標誌，隻是符號的中央，多了一個被虛無能量覆蓋的“白”字。
“是反共生聯盟的人掰掉了晶核的一部分。”敖丙的眼神變得冰冷，“他們不想讓我們知道完整的信息，尤其是關於白淺和虛無始祖的聯係。”
能量塔外，新船員們聽到動靜都圍了過來。澤蘭族的阿紫用水晶臂感知著地麵的坐標，突然“咦”了一聲：“這個坐標……能量頻率和我水晶臂裡的共生契約有點像，都帶著‘被刻意引導’的痕跡。”
“被引導？”
“就像有人故意把虛無始祖的殘骸藏在遺忘墓地，還在晶核裡留下坐標，等著我們或者反共生聯盟去找。”阿紫的水晶臂泛起藍光，“而且這個引導者的能量，很溫和，像是……朋友。”
朋友？
敖丙的腦海中閃過三個身影：犧牲的白芽，被困的白淺，還有那個身份成謎的兜帽人。如果引導者真的是朋友，那他她的目的是什麼？遺忘墓地深處，除了虛無始祖的殘骸，還藏著什麼？
他抬頭望向第一宇宙的方向。永恒之環在掌心流轉，環體上第一宇宙的坐標依然亮著紅光，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警告。
“老金，修複工作交給其他人。”敖丙將晶核粉末收好，轉身走向靈泉號，“準備航線，目標遺忘墓地。”
“老大，真要去？”老金的機械臂有些猶豫，“那地方可是出了名的‘有去無回’，古籍上說，進去的戰艦從來沒有出來過。”
敖丙沒有回頭，隻是舉起了手中的永恒之環。環體上，白淺的本源靈能與他的龍血交織，形成一個新的共生紋——那是“希望”的紋路。
“她在等我。”
靈泉號的引擎重新啟動，在鏽蝕回廊的廢墟上空留下一道金色的軌跡。能量塔的地麵上，遺忘墓地的坐標在陽光下漸漸淡去，但那個兜帽人的身影，卻像烙印般刻在了敖丙的腦海裡。
他有種強烈的預感，遺忘墓地的相遇，將會揭開一個足以顛覆整個多元宇宙的秘密——關於白淺的處境，關於白芽的生死，關於虛無始祖的真相，或許還有那個始終籠罩在迷霧中的“祂”。
而那個戴著兜帽、手持白芽玉佩的身影，將是解開所有謎團的第一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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