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十三年這年,北方的風比往年更急了些,燕國的燕王馮弘坐在龍城的宮殿裡,手裡攥著剛寫好的“求和信”,愁得直薅胡子。這幾年北魏勢頭正猛,像頭餓急了的豹子,盯著周邊的小國家流口水。燕王思來想去,覺得硬碰硬不是辦法,不如先服個軟——信裡寫得懇切,不僅願意年年給北魏進貢,還主動提出送兒子去北魏當“侍子”說難聽點就是去做人質)。
他滿心以為這招“以子換和平”能管用,畢竟當年不少小國都這麼乾過,可沒想到北魏那位君主拓跋燾是個硬茬,看完信直接把信紙扔在地上,拍著桌子罵:“送個兒子就想打發我?我要的是整個燕國!”轉頭就下了命令:打!
二月的北方還凍著冰碴子,北魏平東將軍娥清和安西將軍古弼就帶著一萬精騎出發了。這倆人一個是急性子,打仗像一陣風;一個愛喝酒,喝高興了連軍令都能忘。出發前拓跋燾特意囑咐:“燕國王城和龍不好打,先拿白狼城開刀,打下它,和龍就成了沒牙的老虎!”倆人點頭如搗蒜,可古弼心裡早琢磨著:等打完仗,得找個地方好好喝幾壺。
另一邊,平州刺史拓跋嬰也沒閒著,他帶著遼西的兵馬往白狼城趕,一路上催著士兵:“快點快點,彆讓娥清和古弼那倆家夥搶了頭功!”結果三路兵馬還沒會合,娥清就忍不住先動手了——他趁著夜色,帶著一隊騎兵摸到白狼城下,城裡的燕軍還沒反應過來,城門就被踹開了。等古弼和拓跋嬰趕到時,娥清正站在城樓上叉著腰得意:“我說吧,這城跟紙糊的似的!”古弼撇撇嘴,心裡卻在想:晚上得讓娥清請喝酒。
白狼城一丟,燕王馮弘徹底慌了神,在宮殿裡轉著圈罵:“北魏這群白眼狼!我都送兒子了還不依不饒!”大臣們也急得直跺腳,有人說要堅守和龍,有人說乾脆投降,吵來吵去沒個準主意。這時候,尚書令郭生站出來了,他偷偷摸摸對身邊人說:“我看北魏勢大,不如獻城投降,還能撈個官做。”
說乾就乾,郭生半夜裡派人給娥清送信,說自己願意打開城門,讓魏軍進城。娥清收到信,眼睛一亮,剛要下令出兵,古弼卻一把拉住他:“等等!這郭生平時看著挺忠誠,怎麼突然投降?彆是陷阱!”娥清覺得有道理,就回信說:“你先殺幾個燕國將領表表忠心,我們再進城。”
郭生一看回信,急得直拍大腿:“這魏軍也太多疑了!殺將領容易,可動靜一大,燕王不就知道了?”他猶豫來猶豫去,沒敢動手,結果這事還真被燕王知道了。燕王氣得臉都綠了,一邊派人盯著郭生,一邊趕緊派人去高麗搬救兵——之前燕國和高麗關係不錯,現在隻能指望他們了。
高麗那邊也夠意思,聽說燕王有難,派了將領葛盧孟光帶著幾萬部眾,跟著燕國使者陽伊往和龍趕。等高麗兵一到,燕王立馬有了底氣,派人去“請”郭生:“郭尚書,高麗救兵到了,快來商議退敵之策!”郭生以為燕王還不知道自己要投降,樂嗬嗬就去了,剛進宮殿門,就被埋伏好的高麗兵按在地上,哢嚓一刀,腦袋就搬了家。可憐郭生想當叛徒沒當成,倒成了刀下鬼,也算史上最憋屈的“投降未遂者”之一。
五月的北方總算暖和了點,可和龍城裡的氣氛卻比冬天還冷。魏軍把和龍城圍了個水泄不通,城裡的糧食越來越少,燕王知道守不住了,咬咬牙說:“走!咱們搬家,去高麗!”
這一搬家,可真是把燕國的家底都搬空了。燕王下令:“所有在和龍城的百姓,不管老少,都跟我走!宮殿燒了,彆留給北魏!”一時間,和龍城裡火光衝天,宮殿的柱子燒得劈啪響,老百姓哭哭啼啼地收拾東西,背著鍋碗瓢盆,牽著牛羊,跟著燕王的隊伍往東走。
燕王怕魏軍追上來,想出個“奇葩”陣型:讓婦女們身披鎧甲,站在隊伍中間——不是讓她們打仗,是想讓魏軍以為中間都是士兵,不敢輕易進攻;陽伊帶著燕國的精兵在隊伍外圍護著;葛盧孟光帶著高麗騎兵斷後。這麼一來,整個隊伍拉得老長,前不見頭後不見尾,足足有八十多裡地,活像一條慢慢蠕動的長蛇。
消息傳到魏軍大營,娥清和古弼正圍著酒壇子喝酒呢。娥清一聽,把酒杯一摔:“不好!燕王要跑!快,集合隊伍,追!”士兵們剛拿起武器,古弼卻醉醺醺地站起來,拔出刀往地上一插,大著舌頭說:“追……追什麼追!燕王跑不遠……再說,這麼好的酒,還沒喝夠呢!誰敢動,我……我砍了他!”
娥清急得跳腳:“你個酒鬼!拓跋燾要是知道了,咱們都得掉腦袋!”可古弼醉得厲害,死活不讓追,士兵們看著將軍手裡的刀,也不敢動。就這麼耽誤了大半天,等古弼酒醒了,燕王的隊伍早走得沒影了。娥清指著古弼的鼻子罵:“你個糊塗蛋!這下咱倆等著受罰吧!”
果然,拓跋燾聽說燕王跑了,氣得差點把桌子掀了。他把娥清和古弼叫到跟前,劈頭蓋臉一頓罵:“一萬精騎,追不上一群帶著老百姓的隊伍?古弼你喝酒誤事,娥清你縱容他,你們倆還有臉來見我!”罵完,大手一揮:“來人,把這倆家夥貶為門卒!讓他們去守城門,好好反省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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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原本能一舉拿下燕國的戰役,因為古弼的一頓酒泡了湯;燕王馮弘帶著百姓千裡遷徙,雖然狼狽,卻撿了條小命;而娥清和古弼,從威風凜凜的將軍,變成了看門的小兵,每天站在城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人,估計心裡都在後悔:當初怎麼就沒忍住那杯酒呢?
司馬光說
夫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古弼以酒廢事,使敵酋遁逃,雖為一時之失,實乃治軍不嚴之過。北魏之強,在於賞罰分明,故拓跋燾貶其為門卒,以儆效尤,此乃明君之舉。然燕王遷徙,棄宗廟,焚宮室,攜民而走,雖得一時苟安,卻失了根基,終非長久之計。用兵者,當慎之又慎,若因一己之嗜欲而誤國,縱有蓋世之功,亦難辭其咎。
作者說
這場北魏攻燕的鬨劇,看似是古弼的“醉酒誤事”,實則藏著古代戰爭裡的“人性漏洞”——再嚴密的軍事計劃,也架不住“人的小毛病”。古弼的酒癮、娥清的猶豫、郭生的投機、燕王的慌不擇路,把一場嚴肅的戰爭變成了充滿煙火氣的“荒誕劇”。
更有意思的是,燕王的“婦女披甲”戰術,看似荒唐,卻藏著底層智慧——當實力懸殊時,“虛張聲勢”也是一種生存策略。而高麗兵的“及時救場”,則像極了現實裡的“朋友救急”,你永遠不知道,平時看似普通的關係,在關鍵時刻能幫你多大的忙。
但最值得琢磨的,是拓跋燾的“貶官”——他沒殺古弼和娥清,而是讓他們去當門卒,這不是心軟,而是一種高明的管理:既懲罰了犯錯的人,又給了他們改過的機會,還能讓其他將領看到“犯錯的代價”。比起一殺了之,這種“留有餘地”的懲罰,反而更能讓軍隊保持紀律。畢竟,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關鍵是如何在犯錯後,把損失降到最低,把教訓刻進心裡。
本章金句
戰爭裡的勝負,有時不取決於兵力多少,而取決於誰先犯了“不該犯的小錯”——一杯酒,一次猶豫,都可能改變曆史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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