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末年的朝野局勢,就像被竹棍攪翻的大馬蜂窩——六鎮起義這隻“馬蜂”剛鬨完,又鑽出一群新“馬蜂”四處蜇人,朝廷這邊忙著救火,那邊還有人趁機搶地盤,整個北方亂得跟一鍋煮沸的熱粥似的。
先說說六鎮起義的“餘波”有多鬨心。杜洛周在北方折騰的時候,五原那邊有個叫鮮於修禮的降戶,也跟著起了反心。他在定州左城拉了一群人,自己封自己為“帶頭大哥”,還改了個年號叫“魯興”,意思是“在魯地興起”——可實際上,他鬨的地方跟魯地八竿子打不著,純粹是為了湊個“起義排麵”。北魏朝廷一看:“又來一個反的?趕緊派人去收拾!”於是派了揚州刺史長孫稚和河間王元琛,倆人領著兵就出發了。
可誰能想到,這倆人是“天生的冤家”。長孫稚覺得自己是老資格,打仗經驗多,凡事都得聽他的;元琛是皇族,仗著身份高貴,根本不把長孫稚放在眼裡。一路上倆人吵個不停,到了戰場更是各自為戰——長孫稚想從左邊包抄,元琛偏要從右邊進攻;元琛想等援兵到了再打,長孫稚非要立刻衝鋒。結果可想而知,叛軍沒打著多少,自己人先亂了陣腳,被鮮於修禮的人一頓胖揍,輸得褲衩都快沒了。朝廷得知消息,氣得直拍桌子,把倆人的官全給擼了,讓他們回家反省去了。
這邊剛換下來倆“草包”,朝廷又派了廣陽王元深當大都督,讓他接著討伐鮮於修禮。元深倒是有點本事,剛到前線就穩住了陣腳,可沒等他發力,朝堂上就有人給他使絆子——城陽王徽看元深不順眼,天天在皇帝麵前說他壞話:“元深手握重兵,天天跟叛軍眉來眼去,指不定想自己當皇帝呢!”皇帝本來就怕將領謀反,被這麼一攛掇,立馬給元深下了不少限製令:調兵要先請示,打仗要聽朝廷指揮,連給士兵發糧都得層層審批。元深本來能大展拳腳,結果被捆住了手腳,隻能眼睜睜看著叛軍壯大。
更有意思的是,叛軍內部還起了內訌。鮮於修禮手下有個叫葛榮的,是個野心家,見鮮於修禮沒什麼大本事,趁他不注意,一刀把人殺了,自己接管了所有叛軍。葛榮比鮮於修禮狠多了,不僅兼並了其他小股叛軍,還直接稱帝,國號叫“齊”,年號“廣安”——意思是“廣闊安定”,可他走到哪兒,哪兒就戰火紛飛,跟“安定”半毛錢關係沒有。元深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追擊葛榮,結果半路上出了岔子:部下毛諡誤會他要投降叛軍,帶著人跟他鬨僵了。元深沒辦法,隻能連夜出逃,沒跑多遠就被葛榮的巡邏兵抓住,哢嚓一刀,腦袋就沒了。可憐元深,沒死於叛軍之手,倒先栽在了自己人手裡。
這邊起義鬨得沸沸揚揚,那邊有個叫爾朱榮的猛人,正趁機“撿漏”崛起。爾朱榮本來是北方的一個部落首領,手裡有點兵,平時靠鎮壓小股叛亂過日子。有一次,西部敕勒的斛律洛陽起兵反叛,爾朱榮領著人一上去就把叛軍收拾了,名聲一下子就打響了。可他這人脾氣不好,路過肆州的時候,肆州刺史尉慶賓怕他搶自己的地盤,緊閉城門不讓他進城。爾朱榮一看:“我好心趕來幫忙,你居然給我吃閉門羹?”當即就火了,領著兵就把肆州城攻了下來,把尉慶賓抓起來扔進大牢,還讓自己的從叔爾朱羽生當肆州刺史。北魏朝廷知道了,也不敢說什麼——畢竟爾朱榮手裡有兵,要是把他惹急了,指不定又要反,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占了肆州。
更讓爾朱榮得意的是,他還收了三個厲害的幫手——賀拔允、賀拔勝、賀拔嶽三兄弟。這三兄弟本來在恒州當兵,平城被叛軍攻陷後,賀拔嶽先投奔了爾朱榮,賀拔勝則去了肆州。爾朱榮攻下肆州後,見到賀拔勝,高興得拍著大腿說:“我得到你們三兄弟,平定天下都不在話下!”從那以後,爾朱榮不管大事小事,都跟賀拔兄弟商量,手裡的勢力越來越大,慢慢成了北魏最不能惹的人物。
而北魏朝廷這邊,早就亂成了一鍋粥。安州的石離、穴城、斛鹽三個戍所的士兵,跟著杜洛周反了;朔州城民鮮於阿胡等人據城反叛,還攻陷了平城,北魏仆射元纂嚇得連夜逃往冀州;絳蜀的陳雙熾聚眾反了,自號“始建王”,結果沒幾天就被剛複職的長孫稚招降了;就德興攻陷了平州,殺了刺史王買奴;天水的呂伯度更離譜,先是跟莫折念生作對,後來投降了,沒過多久又反了——反正就是你方唱罷我登場,沒一天安穩日子。
更坑老百姓的是,朝廷為了打仗,把錢都花光了,居然想出了“預征六年租調”的餿主意——意思是把未來六年的賦稅提前收了,還對進城賣東西的人、開店鋪的人額外征稅。老百姓本來就被戰亂折騰得沒飯吃,現在又要被朝廷搜刮,一個個怨聲載道,都在背地裡罵朝廷:“這日子沒法過了,還不如跟著叛軍混呢!”
司馬光說
《資治通鑒》載北魏之亂,始於六鎮,延於州郡,亂者四起,而朝廷束手無策。長孫稚、元琛以私隙誤國,元深遭讒而死,爾朱榮乘亂崛起,此皆“上下離心,綱紀崩壞”之故也。夫國之將亡,必先有賢臣不用、奸臣當道之弊,北魏朝廷既不能製亂,又複苛斂百姓,失民心者失天下,其亡可知矣。
作者說
北魏這一段亂局,看似是“起義引發的連鎖反應”,實則是“權力失控後的必然結果”。長孫稚和元琛因私怨誤戰,本質是“官員隻重個人恩怨,不顧國家安危”;元深遭誣陷而死,是“朝堂猜忌大於信任,內耗耗儘了平亂力量”;爾朱榮趁機崛起,不過是“在權力真空裡,最先抓住機會的人”。最諷刺的是朝廷“預征六年租調”——明明知道百姓已經活不下去,卻還要往死裡搜刮,這不是逼著老百姓跟叛軍走嗎?其實,亂世裡最可怕的不是叛軍,而是朝廷自己“自毀長城”:要麼用錯人,要麼信錯人,要麼逼反人,最後把自己的江山一點點作沒了。
本章金句:亂局裡的朝廷,最怕的不是敵人太強,而是自己先亂了陣腳、失了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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